他故意停顿,欣赏着沈昭月眼中喷薄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才慢悠悠地继续:
“……他们那身子骨,受不受得住这份‘惊喜’?尤其是你娘,万一一个‘想不开’……啧啧啧,郡主,你说这算不算是……‘杀人不用刀’啊?”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贴着沈昭月的耳朵,用气声说出的,充满了恶毒的暗示和威胁——敌人不仅要用谣言毁她名声,更要利用这谣言去刺激、甚至害死她本就脆弱的父母!
“你——!”沈昭月气得浑身发抖,指尖的银针几乎要脱手而出!周怀瑾的威胁,精准地踩在了她最致命的痛点上!父母是她最大的软肋,尤其是母亲,任何强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危及生命!敌人这一招,阴险毒辣到了极致!
周怀瑾却在她爆发前迅速后退,恢复了那副浪荡模样,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嘛!郡主别当真!走了走了!” 他带着跟班,迅速消失在巷口。
巷道里,只剩下沈昭月剧烈起伏的胸口和冰冷刺骨的杀意。晚风吹过,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滔天怒火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周怀瑾的出现,如同在她燃烧的复仇之火上浇了一桶油,更添了一把名为“至亲安危”的干柴!她一刻也不能等了!看着周怀瑾嚣张离去的背影,沈昭月眉头锁得更紧。他知道了多少?那句‘定情药草’是纯粹的调笑,还是意有所指?他最后的"提醒"……又在暗示什么?
“郡主?”车夫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事,继续赶路,尽快回府。”沈昭月放下车帘,坐回车内。疲惫感袭来,但更多的是一种紧迫感。脑海中,系统的嗡鸣似乎又清晰了一丝。
她归心似箭。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更迫切地想见到萧凛。谢临渊的善意和周怀瑾的警告交织,让她更深刻地意识到,她需要力量,需要盟友,更需要……那个冷面世子手中可能掌握的关键线索和那份初生的、在阴谋中显得尤为珍贵的情愫。
只有回到他身边,她才能更清晰地看清这盘棋局,并落下自己的棋子。马车加速,驶向京城深处,也驶向等待她的未知风暴!
*北境*
玄色大氅被风吹起,如同巨大的鹰翼在萧凛身后展开。他独立于点将台最高处,身姿挺拔如标枪,深邃的眼眸扫过台下肃立如林的万千将士。目光越过,投向远处天地交接处那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轮廓,那是大盛王朝北境的脊梁,是无数英魂埋骨的雄关。
寒意刺骨,却远不及他心头的沉重。此番前来,明为代父巡边,震慑蠢蠢欲动的北狄狼骑,稳固军心。暗地里,却是一场深入骨髓的探查。北境苦寒,亦是奇药孕育之地,他必须找到奇药,带来新希望!
“传令!”萧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瞬间压下呼啸的风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将士耳中,“各部依令,轮番巡防,无令不得懈怠!斥候前出五十里,凡北狄游骑踪迹,即刻来报!违令者,军法从事!” 命令简洁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点将台下,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应诺:“谨遵世子军令!”
帅帐内,炭火熊熊,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弥漫的药味。那是父亲萧寅曾在此守卫留下的痕迹。萧凛摊开北境舆图,手指沿着蜿蜒的关隘和险峻的山势划过,最终停留在扼守通往北狄王庭咽喉的“铁壁关”。皇帝提过的李崇,便是此关守将。
“玄影。”他低声唤道。
一道几乎融入帐内阴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正是心腹暗卫首领玄影。
“查清楚,李崇的底细,近三年铁壁关所有军报、人员调动、尤其是军需药材的账目,特别是那些标注‘特批’的。还有,他麾下伤兵营的情况。”萧凛的指尖重重敲在铁壁关的位置上,“要快,要隐。”
“是。”玄影应声,身影一晃,再次消失。
营帐帘子被掀开,带进一股寒气。副将姚振山走了进来,他身形魁梧,面容粗犷,一身甲胄擦得锃亮,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疏离。他是姚家旁支,太后安插在北境军中钉子的头目。
“世子,一路辛苦了。”姚振山拱手,“营中一切安好,将士们得知世子亲临,士气大振啊!”
“有劳姚副将。”萧凛神色平淡,目光落在姚振山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铁壁关李崇所部,近来可有异动?”
“回世子,李将军治军严谨,铁壁关固若金汤。前些时日还打退了一小股北狄探马的袭扰,斩首十余级。”姚振山回答得滴水不漏,随即话锋一转,带着试探,“说来,末将听闻京中喜事,昭月郡主得世子求得姚家珍藏的赤阳地火藤入药,凤体想必大安了?真是可喜可贺!北境苦寒,珍稀药材难觅,若世子或郡主日后还需什么调养的奇药,末将或许能想想门路……”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萧凛案头摊开的舆图,尤其是靠近雪山区域的标记。
萧凛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姚副将消息灵通。郡主自有神医照料,身体己无大碍。军中所需,自有法度章程,不敢劳烦姚副将。” 他首接堵死了姚振山想借机插手军中或窥探沈昭月状况的意图,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姚振山笑容微僵,随即恢复如常:“是是是,世子说的是。末将也是关心则乱。” 他识趣地告退,转身的瞬间,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接下来的几日,萧凛雷厉风行。他亲自带队巡查最前沿的哨卡,踏着没膝的积雪,顶着凛冽的寒风,攀上陡峭的隘口。表面是巡视防务,提振士气,震慑北狄。每到一处,他都仔细询问戍边多年的老卒,话题看似随意地围绕着北境特有的药材展开。
“……老丈,这雪山深处,可还听说过有什么奇特的草木?性极寒,或者极热的?”萧凛站在一处烽燧旁,问着一位胡子花白、脸上刻满风霜痕迹的老卒。
老卒搓着冻僵的手,哈着白气:“回世子爷,奇草异木?那可多了去了。不过要说又寒又邪乎的……早年倒是听采药人提过一嘴,说在‘葬魂谷’最深处,挨着千年寒玉矿的地方,好像长着一种叫‘血玉髓’的石头花?说是摸着冰凉刺骨,像死人骨头,可颜色血红血红的,邪门得很!都说那地方是北狄萨满老爷的圣地,有恶灵守着,进去的人,骨头渣子都找不回来!” 老卒的声音带着敬畏和恐惧。
“血玉髓……”萧凛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与胡驼子所言印证,指向了那渺茫的希望,却也意味着九死一生的绝地。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将这个名字深深刻入脑海。
巡查结束,萧凛并未回主帐,而是带着亲卫,径首前往军需后勤处庞大的药材库。浓重的、混杂着无数草木气息的药味扑面而来。
“开库,核查近五年所有军中药材采买、入库、支取记录,尤其是标注‘特供’、‘珍稀’、‘年份久远’的条目。”萧凛的命令简洁有力。随行的军需官和库吏们顿时忙碌起来,搬动厚重的账册,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尘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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