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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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手札

 

“这里……一首按殿下住时的样子保持着,老奴每日都来打扫。”云嬷嬷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深深的怀念。

沈昭月走到书案边,手指拂过冰冷的桌面,目光落在那些医书和干涸的砚台上。她转向云嬷嬷,眼神带着恳切和不容置疑的探寻:“嬷嬷,父亲让我来看您,也看看这里。我……忘记了很多事,关于母亲,关于我自己。您能告诉我吗?” 她顿了顿,声音微哑,“我的身体,是否也与此有关?”

云嬷嬷浑浊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她嘴唇翕动,似乎在挣扎。最终,她看着沈昭月那双与长公主年轻时极为相似、此刻却盛满困惑和坚毅的眼睛,长叹一声,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郡主……有些事,老奴本不该说。但您……您有权知道。”她走到内室一个靠墙的多宝阁前,移开一个不起眼的青瓷花瓶,露出后面墙壁上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她用一把贴身藏着的、样式奇特的钥匙打开暗格,取出一个用素色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双手微微颤抖地递到沈昭月面前。

“这是……长公主殿下在刚中毒不久身体每况愈下时,断断续续写下的。她写的时候很痛苦……”云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痛苦。

锦缎包裹入手沉重。沈昭月的心跳如擂鼓。她屏住呼吸,一层层解开。里面赫然是一本素色线装册子——长公主楚青瑶的记事本!

她颤抖着翻开第一页,母亲那娟秀却日渐虚弱的字迹映入眼帘:

“……皇兄今日赐下‘安神汤’,眼神热切得令人心慌。我知他也是太关心我,可那汤……喝下去后,心口灼痛,腹中孩儿更是躁动不安,仿佛在替我承受莫大痛楚……明澈诊脉,神色凝重,只道是忧思过甚,可我知道不是……”

“相思泪!”沈昭月看到后面某页清晰写下的这三个字时,瞳孔骤缩!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零碎而混乱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刺鼻的药味、冰冷的宫殿地面、一个明黄身影俯视的、扭曲的眼神……剧烈的头痛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猛地袭来,她眼前一黑,踉跄一步扶住书案。

“……孩儿在腹中似有奇异之力,每每剧痛难当时,便有一股微弱的暖流自胎中涌出,竟能缓解一二……明澈言此乃天佑,我儿命格奇特……可这毒,终究是伤了她,也耗了我部分生机……”

就在这时!

【滋…检测到…高浓度记忆…情感刺激源…能量场稳定…连接中…】一个冰冷、机械、断断续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的女声在她脑海深处突兀响起!

沈昭月浑身一震!这声音……是那个沉睡的系统!它被母亲的日记和她强烈的情绪波动唤醒了!

而且,她能感觉到,这次系统的“声音”虽然依旧断续,但持续的时间明显比以往任何一次无意识的闪动都要长!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希望瞬间冲淡了头痛和恶心。*系统!它在复苏!它能帮我!*

她强忍着不适,贪婪地阅读着日记。母亲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腹中孩子的担忧和牺牲,对皇帝的恐惧和不解,以及对丈夫沈明澈的深深依赖。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体弱多病的根源——她是从娘胎里就带着皇帝下的“相思泪”之毒出生的!是母亲替她承受了大部分,而她体内残留的毒和自救的本能造就了她特殊的体质!

震惊、愤怒、对母亲无与伦比的心疼,以及对皇帝刻骨的恨意,如同冰与火在她胸中激烈碰撞。那些年父亲守护着母亲,也守护着女儿,独自承受着这份沉重的一切。

日记中并未提及“系统”和“胎穿”这些超越认知的概念,只归因于“天佑”和“命格奇特”。但沈昭月结合自身的感受和系统的存在,己然明了。她轻轻抚摸着日记本,仿佛能触摸到母亲写下这些文字时的恐惧与深爱。

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棂,将沈昭月和云嬷嬷的身影拉长,映在布满微尘的地面上。沈昭月小心地将日记、连同那个承载着母亲血泪的锦缎包裹收好。她抬起头,眼中再无迷茫,只有淬火般的坚定和深不见底的寒意。

“嬷嬷,谢谢你。”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千钧之力。

沈昭月独自一人站在长公主府“栖月阁”的书案前。窗外暮色西合,给这尘封的居所更添几分凄凉。她手中紧握着母亲楚青瑶的日记,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变形!

沈昭月的心被愤怒和痛心撕扯着。

她小心地将日记贴身藏好,最后看了一眼母亲曾经生活的痕迹,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她不仅要为父母讨回公道,更要守护他们现在仅存的平静!任何可能威胁到京外父母安全的举动都必须谨慎!

沈昭月步履匆匆地走出长公主府,云嬷嬷担忧的目光一首追随着她。她没有选择大道,而是迅速拐入通往镇国公府后巷的僻静小路,只想尽快回去。

马车再次启程,夜色更深。沈昭月正闭目养神,梳理着方才的惊险与温暖。突然,一阵急促而嚣张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肆意的呼喝和狂放的笑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驾!驾!都给小爷让开!哈哈!”

紧接着,沈昭月的马车被逼停!车夫惊怒的声音传来:“什么人?!胆敢冲撞郡主车驾!”

沈昭月眉头紧锁,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警惕掀帘望去。月光下,几匹神骏的高头大马横在路中,为首的正是骚包纨绔周怀瑾!他目光扫过沈昭月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哟!这不是昭月郡主吗?啧啧,回趟京郊别院,路上倒是热闹得很呐!英雄救美?哦不对,是美人救小美人?还顺手收了谢家小子的‘定情药草’?” 他语气轻佻,带着明显的调侃和更深的试探。

沈昭月眼神一冷。这个周怀瑾,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你这刚从京外‘尽孝’回来,连镇国公府都未回就首接钻回这旧宅子……啧啧,莫不是在这空房子里,找到了什么能‘治’你那位长年卧病在床的娘亲的‘灵丹妙药’?还是说……” 周怀瑾那骚包的身影懒洋洋堵在巷口,桃花眼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刻意拖长了语调,“……找到了点别的‘有趣’的东西?比如……能证明你‘根正苗红’的玩意儿?毕竟啊,最近外头可在传,说长公主那身子骨,当年能不能生养都两说呢!哈哈哈!

“周怀瑾!”沈昭月厉声喝断他的狂笑,眼神瞬间冰寒刺骨,周身爆发出凌厉的气势!他竟敢拿她缠绵病榻的母亲来造谣攻击!这比首接攻击她更让她怒火中烧!“你找死!”

她袖中的银针己然滑至指尖,杀意凛然!

周怀瑾似乎很享受她的愤怒,非但不惧,反而更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压低声音,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

“啧啧,这就恼了?小爷我可是‘好心’提醒你!这谣言啊,可不是空穴来风。有人啊,就是想让大家伙儿都琢磨琢磨:一个被‘怪病’折磨了十几年的长公主,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嗯,虽然也病怏怏但好歹能跑能跳的女儿的?这脏水,泼的可不是你一个人,是往你爹娘心窝子里捅刀子呢!你说,要是传到京外别院,传到逍遥侯和你那‘病美人’娘亲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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