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股极其辛辣苦涩、灼烧感极强的粘稠药液，被强硬地灌入了她的口中！
“唔…！” 昭月再也无法伪装，剧烈的呛咳和本能的呕吐感瞬间袭来！那药液如同烧红的铁水滚过喉咙，所过之处带来火辣辣的剧痛！胃里翻江倒海！她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萧凛那双近在咫尺的、深不见底的寒眸！
那里面没有任何怜悯，只有冰冷的计算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他在观察她的反应！观察这药对她身体的影响！
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昭月体内炸开！她剧烈地挣扎起来，想将那该死的药吐出去！然而，萧凛捏着她下颌的手如同铁钳，另一只手牢牢按住她的肩膀，那力量强大得让她所有的挣扎都如同蚍蜉撼树！
“咽下去。” 冰冷的命令，如同宣判。
更多的辛辣苦涩灌入！昭月被呛得涕泪横流，肺腑如同被点燃！意识在剧痛和窒息中开始模糊。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她体内那被强行压制的微弱暖流，似乎受到了这霸道药性的刺激，不甘地、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同时，萧凛的心口，那沉寂的毒素也如同呼应般，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
【…检…检测…到…外…源性…刺…刺激…】
【…宿…主体…内…残…残余…解…解毒…因子…活…活性…微…微弱…提升…】
【…目…目标…体…内…毒…毒素…活…活性…受…抑制…】
【…解…解毒…进度…提…提升…0.1%…】
【…副…作用…剧…剧烈…生…生命…体…体征…下…下降…危…危险…】
【…系…系统…强…强制…预…预警…滋…滋…】
冰冷的机械音在昭月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断断续续地响起，带着刺耳的警报！随即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吞没。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昭月只看到萧凛那双冰冷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是药效？还是…她濒死的样子？
黑暗彻底降临。
***
听雪院内室，烛火幽幽。
昭月倚在床头，指尖轻轻着锦被上繁复的绣纹。窗外雨声淅沥，将初春的寒意一丝丝渗入骨髓。距离那次强行引动生机、险些丧命的冒险己过去半月有余，她的身体在陈大夫的精心调理下勉强恢复了些许元气，但阴寒反噬之力依旧如附骨之疽，蚕食着她残存的生机。
秦嬷嬷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郡主，该用药了。"
昭月抬眼，目光在那碗黑褐色的药汁上停留了一瞬。药面上浮着一层诡异的金红色泽，散发着与往日不同的辛辣气息。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药碗，指尖触及碗壁时感受到一丝异常的灼热。
"今日的药...似乎与往常不同？"她轻声问道，声音虚弱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秦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笑道："陈大夫新调整了方子，说是南疆来的珍稀药材，最是滋补。"
昭月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这药里必然掺了那所谓的"赤阳地火藤"——秦嬷嬷说是萧凛从太后母族姚家求来的至阳之物。她佯装不知，将药汁一饮而尽。灼烧感从喉间一路蔓延至肺腑，如同吞下一团烈火，疼得她指尖发颤，却强忍着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嬷嬷，"她将空碗递回，状似随意地问道，"我这几日总是梦见小时候在太后宫中的情形...太后她老人家可还安康？"
秦嬷嬷接过药碗的手微微一顿："太后凤体康泰，只是年事己高，近来多在慈宁宫静养，少见外客。"
昭月轻轻颔首，眼中适时流露出一丝怀念："我记得太后最爱听我抚琴...不知她宫中那架'九霄环佩'可还在？"
"在的在的！"秦嬷嬷不疑有他，顺着话头道，"太后宝贝得紧，除了郡主，旁人连碰都不让碰呢！"
昭月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九霄环佩--这架名琴确实存在，但太后从不让她触碰。秦嬷嬷的谎言印证了她的猜测：这老奴对宫中近况并不熟悉，所知的都是道听途说。
"说起来..."昭月忽然轻咳几声，脸色愈发苍白，"我恍惚记得，小时候常与姚家的表姐妹们在御花园玩耍...不知她们如今可好？"
秦嬷嬷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凑近几分："郡主说的是姚家大姑娘吧？"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听来的消息，浑然不觉自己正被套话。
昭月安静听着，时不时虚弱地应和几句。从秦嬷零碎的信息中，她逐渐拼凑出姚家如今的势力分布——太后年迈，姚家这一代并无出色人物，在朝中影响力大不如前。而萧凛能从姚家求得珍稀药材，说明两家私下必有往来。
这个发现让她心下一沉。若萧家与太后母族交好，那么皇帝对镇国公府的忌惮就更有依据了。前皇后出自姚家，而皇帝的心思...这其中的恩怨纠葛，恐怕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
窗外雨势渐大，雨滴敲打在窗棂上，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夜深人静时，昭月从枕下摸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金针——这是她前日趁秦嬷嬷不备，从陈大夫遗落的针囊中偷偷藏起的。她深吸一口气，将金针刺入手腕内侧的穴位。尖锐的疼痛让她额角渗出冷汗，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丝清明——这针法能暂时压制阴寒反噬，让她保持清醒。
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她开始梳理这些日子收集的线索：
1. 公主府：长公与逍遥侯住在京外的侯府别院，极少回京，云嬷嬷、青黛等人在哪？自己出嫁，绝非一人，身边侍候的亲近人都不在，是发生了什么？若能联系上她们，或许能找回部分记忆。
2. 宫中势力：太后年迈，姚家势微；皇帝对她"宠爱"背后另有隐情；皇后君素芯与萧凛有旧怨。
3. 西大家族：萧家与姚家暗通款曲；君家（宰相府）与萧家因上一代恩怨不睦；逍遥侯府沈家因长公主远离权力中心。
4. 解毒关键：普通药物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彻底解毒需通过...那种方式。但萧凛显然不愿受制于人，正尝试用各种珍稀药材替代。
想到此处，沈昭月不禁冷笑。萧凛的算盘打得精，却不知这毒非同寻常。她体内那股奇异暖流与他的毒素相互吸引又相互克制，如同阴阳两极，唯有交融方能化解。这也是为何每次接触后，两人的症状都会有所反应。
雨声中，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昭月迅速收起金针，闭眼假寐。
门被轻轻推开，一股熟悉的清冽松香混着雨水的潮湿气息飘入。即使不睁眼，她也知道来者是谁——这半月来，萧凛每夜都会在她"熟睡"时前来查探，如同监工验收自己的货物。
脚步声在床前停下。昭月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带着审视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忽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动作之轻柔，与白日里那个冷酷无情的镇国公世子判若两人。
"烧退了..."低沉的声音几不可闻，像是自言自语。
昭月心中一震。这语气...竟似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关切？
然而下一秒，那只手便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冷漠："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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