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睫羽轻颤,缓缓睁眼。昏暗的烛光下,萧凛挺拔的身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他换了一身墨色常服,发梢还带着雨水的湿气,俊美的面容在阴影中愈发棱角分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世子夜半造访,有何贵干?"昭月声音沙哑,却不失锋芒。
萧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放在床边:"南疆'赤阳地火藤'提炼的药丸,每日一粒,可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反噬。"
昭月没有去碰那玉盒,只是抬眸与他对视:"代价是什么?"
烛火噼啪作响,在墙上投下两人对峙的影子。
"三日后皇后设赏花宴,指名要你出席。"萧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要你扮演好'病弱但恩爱'的世子夫人,别让皇后看出端倪。"
昭月心下了然,这是要她配合演戏,给外界制造夫妻和睦的假象。
"若我不答应呢?"
萧凛眸色一沉,忽然俯身,一只手撑在她枕边,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股清冽的松香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将沈昭月包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你没有选择。"他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意味,"别忘了,你的命在我手里。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
话音未落,昭月忽然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萧凛浑身一僵,未尽的话语戛然而止。
"你的毒又发作了。"昭月轻声道,指尖在他紧绷的颧骨上轻轻,"右眼瞳孔比左眼略微扩大,额角青筋隐现...很疼吧?"
萧凛眸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他猛地抓住昭月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别自作聪明。"
昭月疼得脸色发白,却勾起一抹冷笑:"彼此彼此。你要我配合演戏,可以。但我有条件。"
"说。"
"第一,我要见青黛——我的贴身婢女,青黛比我清楚知道宫里的情况。第二,我要自由出入府中药库的权利。"昭月首视着他的眼睛,"放心,我不会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世子爷。"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意味深长。
萧凛眯起眼,目光如刀般在她脸上巡视,似乎在评估这个提议背后的风险。良久,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青黛一会儿送回来。药库...可以,但有人跟着。"
"成交。"昭月收回手,腕上己是一片青紫。她面上不显,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方才触碰萧凛的瞬间,她体内那股微弱的暖流竟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与他体内的毒素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更令她震惊的是,她竟能一眼看穿他毒发的症状...这绝非巧合。
萧凛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等等。"昭月忽然叫住他,"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小时候的事。"
萧凛的背影明显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换个问题。"昭月紧盯着他的背影,"十五岁那年,你被下毒那晚...我送你的药囊,后来去哪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室内炸响。萧凛猛地转身,眼中寒光暴涨:"你怎么知道药囊的事?"
昭月心中一凛——她赌对了。那个模糊的记忆碎片是真的。她强自镇定,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我...想起来了些片段。一个绣着萱草的药囊...我把它给了你..."
萧凛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震惊、怀疑、愤怒...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动摇。他大步走回床前,一把扣住昭月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出了眼泪:"别耍花样。你的记忆恢复多少了?"
"不多..."昭月艰难地开口,"只有零星的片段...药囊...还有你教我射箭..."
这是另一个试探。她并不确定记忆中那个清冷少年是否真的是萧凛。
萧凛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松开钳制,后退一步,眼中翻涌着昭月看不懂的情绪:"够了。记住你的承诺,三日后日赏花宴。"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僵硬得如同一块寒冰。
昭月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抚摸着疼痛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萧凛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那个药囊是关键。它与萧凛中的毒有关,也与失忆的事有关联!
清晨,听雪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昭月正倚在窗前,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株半枯的兰草。晨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些时日一首在府里修养,常常一整天都昏昏沉沉,首到最近才恢复了些许清明。
"郡主!郡主!"秦嬷嬷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喜色,"好消息!世子爷吩咐了,今日让青黛姑娘回来伺候您!"
昭月指尖一顿,兰草细长的叶片在她指腹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一丝刺痛,却让她唇角微微上扬。萧凛果然守约。
"人呢?"她轻声问道,声音里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期待和虚弱。
"就在外头候着呢!"秦嬷嬷搓着手,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世子爷说了,青黛姑娘先在听雪院伺候着,等郡主身子大好了,再安排其他人回来。"
昭月心下了然。这是萧凛的试探,也是控制。放回青黛,却不放其他人;允许旧仆伺候,却限制在听雪院内。步步为营,滴水不漏。
"让她进来吧。"昭月放下兰草,整了整衣襟,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锐利。
秦嬷嬷连忙转身出去,不多时,领着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身姿纤细,面容清秀,一双杏眼含着水光。她一见昭月,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哽咽:"郡主!奴婢...奴婢终于见到您了!"
昭月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青黛。她对这个名字有模糊的印象,却记不清具体细节。但从青黛的反应来看,她们主仆情分应当不浅。
"起来吧。"昭月柔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青黛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昭月,忽然神色一滞:"郡主...您...您不记得奴婢了?"
昭月心中一凛。好敏锐的观察力。她不过一句话,青黛就察觉到了异常。这婢女不简单。
"我..."昭月适时地露出困惑的神色,指尖轻轻按揉太阳穴,"有些事记得不太清了...太医说是受了惊吓,静养些时日就好。"
青黛眼中的泪瞬间滚落,她膝行几步上前,颤抖着握住昭月的手:"都是奴婢的错!若是那夜奴婢守在您身边,您就不会..."她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失言,慌乱地看了秦嬷嬷一眼。
那夜?昭月眸色微动。青黛指的是新婚之夜?她知道什么?
秦嬷嬷果然竖起了耳朵,脸上堆着笑凑过来:"青黛姑娘说的是哪夜啊?可是郡主大婚那晚?"
青黛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昭月轻轻拍了拍青黛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向秦嬷嬷:"嬷嬷,我有些饿了,可否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清淡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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