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进度提升了！而且比昨夜那次激烈运动的提升，更加清晰、更加稳定！虽然依旧微弱，却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这个认知，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萧凛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他需要她活着！她活着，他的毒才有解开的希望！镇国公府才有延续下去的可能！她这具身体，这蕴含奇异力量的身体，是唯一的钥匙！
至于她这不顾生死的反抗，这试图挣脱掌控的桀骜…萧凛眼底深处刚刚裂开的那一丝缝隙，瞬间被更厚、更冷的冰层覆盖。很好。既然有如此强的求生欲和反抗力，那更要牢牢掌控在手中！他绝不允许这唯一的“解药”脱离掌控，更不允许她这疯狂的自毁行为，毁掉他萧家的希望！
冰冷的决断取代了所有情绪。他不再看沈昭月，目光转向在地、瑟瑟发抖的秦嬷嬷，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毫无温度的冷硬：“秦嬷嬷。”
“奴…奴婢在！” 秦嬷嬷如同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跪好。
“从今日起，你贴身伺候郡主。” 萧凛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寸步不离。她每日用了什么药，吃了什么东西，说了什么话，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事无巨细，一一记录，每日酉时前，亲自报于我知晓。”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秦嬷嬷惊惧的眼底，“若有半分隐瞒，或让郡主再出今日这般‘意外’…嬷嬷在城外庄子上那刚满周岁的小孙子，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赤裸裸的威胁！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胁！
秦嬷嬷浑身剧震，如坠冰窟，瞬间下去，只剩下磕头如捣蒜的力气：“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奴婢一定看好郡主！求世子爷开恩！开恩啊！”
萧凛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件需要敲打的工具。他的目光最后扫过床上气息微弱、被金针强行镇住的沈昭月，那眼神冰冷、审视，带着一种重新加固的、不容置疑的掌控。
“陈大夫留下，全力施救。” 丢下这句冰冷的命令，萧凛转身，大步离开了这充斥着血腥、药味和绝望的内室。挺拔冷硬的背影，消失在屏风之外，留下满室的死寂和无声的恐惧。
***
接下来的日子，听雪院彻底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牢笼。
昭月在剧痛与混沌的边缘反复挣扎。陈大夫拼尽全力，用金针和汤药强行压制着她体内那股狂暴的生机，也延缓着阴寒反噬的侵蚀。她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昏睡，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渊里，偶尔浮起，也只能感受到身体被撕裂般的痛楚和无处不在的虚弱。
秦嬷嬷成了她身边唯一的身影，或者说，唯一的看守。这个老妇人脸上永远带着惊惧和谄媚交织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伺候汤药、擦洗，眼神却像最精密的探针，时刻捕捉着昭月哪怕最细微的动作和呓语。沈昭月清醒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的窥探，如同跗骨之蛆。
她沉默着，扮演着虚弱不堪、神志昏沉的病人。但她的心，却在冰冷的牢笼里，冷静地燃烧着。顶级特工的本能，让她迅速适应了这种被严密监控的环境。她像最耐心的猎手，在秦嬷嬷无微不至的“照顾”中，寻找着缝隙。
机会出现在一次汤药之后。
秦嬷嬷端着空药碗，看着昭月眉头紧蹙、似乎被药味苦得难受的模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郡主若是觉得口中苦涩，奴婢…奴婢去小厨房看看，能否寻些蜜饯梅子来…” 她说着，眼神却下意识地瞟向门口，带着一丝请示的意味。显然，这“寻蜜饯”的举动，也需要在萧凛规定的“事无巨细”汇报范围之内，她不敢擅自做主。
昭月闭着眼，虚弱地微微摇了摇头，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一丝孩童般的茫然和委屈："...苦...不要蜜饯...以前...娘亲...娘亲身边的云姑姑...会给我...会给我一种甜甜的...药草糖..."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仿佛陷入了某种模糊的回忆，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云姑姑...云姑姑做的糖...不苦..."
秦嬷嬷心头一紧。云姑姑？那可是长公主殿下最信任的掌事嬷嬷，当年随长公主从皇宫陪嫁过来的老人！自打郡主在新婚夜出事，这些郡主带过来的陪嫁人员都被世子秘密看管起来了。郡主这是...想起从前的事了？
"郡主说的是...云嬷嬷？"秦嬷嬷试探着问，声音放得更轻，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这事可大可小，若是郡主知道...
昭月仿佛没听见她的问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呓语里，眉头蹙得更紧："...糖...甜甜的...云姑姑...还有...还有青黛...青黛姐姐...梳头...梳头最好看...不疼..." 她提到的青黛，是长公主特意从宫里挑选出来的一等宫女，最擅梳妆。
秦嬷嬷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青黛姑娘！那也是被关押起来的人之一！听说那夜之后，所有从皇宫和长公主府来的人都被世子爷以"彻查毒源"为由单独关押了。这要是让郡主知道这些旧人全部被关押...
"青黛姑娘..."秦嬷嬷干笑两声，声音发虚，"她...她如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敢往下说。这些可都是国公府的忌讳，谁提谁倒霉。
沈昭月像是怀念亲人，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清泪，声音带着无助的哽咽：“…娘亲…舅舅…以前…皇帝舅舅宫里…有…有很好吃的…芙蓉糕…皇帝舅舅…会瞒着娘亲偷偷给我…” 她断断续续，仿佛在拼凑着记忆的碎片，提到了皇帝楚玄宸，也提到了幼时在宫中的点滴。这是她在试探，试探皇帝对她的“宠爱”在旁人眼中是何模样，也试探秦嬷嬷的反应。
秦嬷嬷的心跳得更快了！皇帝！芙蓉糕！这可是天大的信息！她强压着激动，故作感慨：“陛下对郡主，那真是没得说！比亲闺女还亲！这几年郡主在太后宫中住着，陛下得了什么好东西，头一份儿准是给郡主送去！连皇后娘娘都…都…” 她似乎意识到失言，猛地刹住话头，脸上掠过一丝惶恐，连忙岔开话题，“唉，都是过去的事了…郡主您快别想这些，好生养着才是…”
昭月适时地露出疲惫的神色，不再言语，仿佛刚才的呓语耗尽了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却一片冰冷雪亮。
就在昭月闭目梳理信息时，外间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争执声。
“世子爷！郡主如今这般模样，如何能试药？！陈大夫都说了，她本源生机受损，再经不起折腾了！” 是秦嬷嬷带着哭腔的声音。
“闭嘴！” 萧凛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药拿来。出去守着。”
片刻后，沉重的脚步声靠近床榻。
一股极其浓郁、混合着多种古怪气息的药味扑面而来。那味道霸道而古怪，有灼热的辛辣，也有阴沉的腥苦，几种药性截然不同的药材被强行糅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昭月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试药！萧凛果然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压制她体内反噬、或者对他解毒有利的机会！哪怕她只剩一口气！
她依旧闭着眼，维持着昏睡的假象，身体却本能地绷紧。她能感觉到萧凛站在床边，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只微凉而带着薄茧的手，猝不及防地捏住了她的下颌，力道不大，却带着绝对的掌控，迫使她微微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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