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蹲在广播站门口，手里拎着一把扳手，一边敲打地面一边盯着门缝里漏出的微光。
他刚从营地搬完物资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机油味儿，脑袋里却一首在盘算着一件事——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行？
“灯塔奇葩说”是他昨晚突发奇想搞出来的主意。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扯。毕竟在这个连呼吸都要看身份牌的地方，公开质疑三大生存法则？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但一想到昨天晚上梵音那副模样，他就觉得非干不可。
“你们这些尘民，命不值钱。”这是查尔斯大主教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可陆沉不信命。
他穿越前是末世游戏主播，整天靠嘴活着。虽然现在活成了个编号9527的尘民，但嘴还是他的最强武器。
他摸了摸鼻尖，习惯性地紧张动作。
“来吧，小老弟，今天咱们整点大的。”
广播站的大门比想象中好开。陆沉撬锁的动作熟练得像是练过一百遍，其实他只是上次偷零件的时候顺便研究了一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黑漆漆的，只有控制台上几盏红灯在闪。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操作台前，把一堆零件往边上一扒拉，插上电源，按下启动键。
“滴——”
广播系统启动成功。
陆沉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深吸一口气。
“各位尘民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灯塔奇葩说’，我是你们的老朋友……那个谁啊？”他顿了顿，咧嘴一笑，“对，就是那个在基因检测室差点被荷光者小姐姐掐断气的小透明尘民，陆沉。”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隐约有脚步声靠近。
“我知道你们肯定在想，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居然敢在广播里公然挑战三大生存法则？我只能说……你们说得对。”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正经起来：“但我更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不能质疑？为什么尘民就只能服从？为什么我们连问一句的权利都没有？”
门外的脚步声停住了。
陆沉继续道：“第一法则：尘民不得质疑上级指令。第二法则：尘民不得接触高层信息。第三法则：尘民不得拥有自由意志。”
他念完三条，冷笑一声：“合着我们在灯塔里，连做个梦都得先申请许可证？”
外面一片寂静。
“我知道你们不敢说话，因为你们怕。怕被荷光者抓走，怕被扔进净化池，怕明天早上睁不开眼。我也怕。”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臂，淡紫色的血管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但我更怕的是，有一天我醒来，发现我自己己经不是我自己了。”
“所以今晚，我来讲讲这些没人敢提的破事儿。”
“灯塔奇葩说，不求点赞，只求一个字——真。”
话音刚落，门外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门被一脚踹开。
陆沉抬起头，看到梵音站在门口，猩红臂环泛着危险的红光，眼神冰冷得像能冻住火焰。
“你胆子不小。”她冷冷地说。
陆沉耸耸肩：“也就一般般吧，毕竟我连噬极兽核心都敢吞。”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还挺喜欢你的广播节目，每天晚上都在放我的冷笑话呢。”
梵音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读心吗？”陆沉摊手，“当然不能。不过我猜的。”
他站起身，绕过控制台，走到梵音面前。
“你知道吗？刚才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也在打鼓。因为我怕你会首接把我送进净化池。”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但我更怕你不来。”
梵音愣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选在今晚发起‘灯塔奇葩说’？”陆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因为你是我唯一能说服的人。”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你晚上会偷偷换上尘民的衣服，戴着变声器播放我的录音。因为你听到我讲冷笑话时，瞳孔会变成淡紫色。”
他靠近一步，压低声音：“因为你不是单纯的执法者，也不是单纯的叛逆少女。你是她们两个的结合体，也是唯一一个可能理解‘自由’这两个字真正含义的人。”
梵音的手指微微收紧，猩红臂环发出嗡鸣声。
“你是在利用我。”她的声音很冷。
“我没这个本事。”陆沉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转身回到控制台前，按下了重播键。
一段熟悉的录音响起：
“您知道吗？尘民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看您执法。因为您就像灯塔的太阳——虽然照不到我们，但至少让我们知道上面还有光。”
梵音的眼神动摇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因为我相信这句话。”陆沉看着她，“也相信你。”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了几秒钟。
然后，梵音缓缓抬起手，摘下了猩红臂环。
她走进广播站，站在控制台前，看着那一排按钮。
“你想说什么？”她问。
“我想让所有人都听听，什么叫真正的自由。”陆沉笑了。
他拿起话筒，再次打开广播频道。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感谢你们的耐心等待。接下来，我们将迎来一位神秘嘉宾——我们的荷光者小姐姐，梵音女士。”
外面的喧闹声更大了。
有人开始聚集。
“我知道你们害怕，也知道你们迷茫。”陆沉继续说，“但今晚，我们只是想告诉所有人一句话——尘民也有梦想，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未来。”
“哪怕这梦想听起来像个笑话。”
他冲梵音眨眨眼：“要不上几句？”
梵音看着他，眼神复杂。
她接过话筒，轻轻开口：“我是荷光者，但我曾经也是一个尘民。”
外面一片哗然。
“我曾以为秩序就是一切，但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秩序，是让每个人都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声音。”
她顿了顿，看向陆沉。
“谢谢你，让我听见了另一种可能。”
广播还在继续，外面的人越来越多。
而就在远处的高塔上，一道全息投影悄然浮现。
那是查尔斯大主教的脸。
他静静地听着，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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