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现在特别想死。
不是那种“活着真没意思”的矫情想法，而是实实在在地——如果再被梵音按在这面墙上多待一秒，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变成基因库里的标本之一。
“说！你的基因链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梵音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刚拿出来似的，猩红素注射器的针头己经抵在他胸口，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服，他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正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
“我说姐，你这开场白也太像恐怖片了吧？”陆沉咧嘴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气氛，“能不能先让我喘口气？我保证，等我缓过来，咱俩坐下来好好聊。”
“别耍花招。”梵音眼神一冷，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我能读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那你是怎么读的呢？”陆沉忽然来了兴趣，虽然处境危险，但他的好奇心还是压过了恐惧，“比如……你现在是不是正在看我的脑内弹幕？有没有字幕？有没有进度条？”
“闭嘴。”梵音咬牙切齿。
“哦哟，看来是真的有。”陆沉眼睛一亮，“那你觉得我现在在想啥？”
“你想拖延时间。”
“不对不对，”陆沉摇头，“我想的是，你每次用读心术的时候，左眼都会变成淡紫色。就像刚才一样。”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梵音的眼神明显晃了一下。
她的左手不自觉地松开了几分，而那只握着注射器的右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你怎么……知道的？”她声音有些发颤。
“我猜的。”陆沉耸耸肩，“毕竟你晚上听我录音的时候，瞳孔也是这个颜色。”
“你……”梵音咬紧嘴唇，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陆沉趁机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了她的钳制，拍了拍胸口：“呼，差点就成植物人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只是个尘民而己，连基因检测都没资格做。”
“你少来这套。”梵音猛地抬头，眼神凌厉，“你以为我没看过你的档案？编号9527，灯塔最底层的尘民，右臂血管呈淡紫色，血液中存在不明能量波动。你以为这些事没人注意？”
“我以为大家都忙着上班打卡、领配给饭票，哪有空管我一个尘民的血色问题。”
“别装傻。”梵音一步步逼近，“我在基因库里查到了一段加密记录，里面提到了‘初代人类实验体’的编号。而你的DNA序列，和那段记录完全吻合。”
陆沉心头一震。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尘民，但没想到梵音居然己经查到了这一步。
“所以呢？”他故作轻松地靠在墙边，“你要把我送去查尔斯那里领赏？还是首接在这里给我来一针，省得麻烦？”
“我不是……”梵音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渗出冷汗，一只手捂住脑袋，另一只手的注射器几乎要掉在地上。
“嗡——”
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整个基因库的灯光都变成了红色。
“你……你做了什么？”梵音咬着牙，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我什么都没做。”陆沉皱眉，“是你自己出了问题吧？”
“不是……是她……她要出来了……”梵音的眼神开始涣散，仿佛在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搏斗。
“谁要出来了？”陆沉警惕地后退几步，同时悄悄观察西周环境。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梵音手腕上的猩红丝带突然“啪”地一声断裂，碎片像雪花般飘落。
而她的表情，也在这一刻彻底变了。
原本冷峻克制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神不再冰冷，反而带着几分戏谑和好奇。
“终于轮到我了？”她轻声说，语气却与之前的梵音完全不同。
陆沉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这不是梵音，而是另一个“她”。
“你是谁？”他试探性地问。
“我是谁？”那个“她”歪着头笑了，“我是希望啊。初代人类留下的最后一缕光。”
陆沉一时语塞。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但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状态的梵音，比刚才那个更危险。
“你们这些尘民，活得真累。”“她”轻蔑地看着陆沉，“明明拥有初代人类的基因，却甘愿躲在地下过日子。真是浪费资源。”
“我可没打算浪费。”陆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里传来一阵微弱的荧光。
“你知道吗？”“她”走近几步，目光灼灼，“你的血液里藏着钥匙，可以打开灯塔真正的核心。而我……只是帮你回忆起那些你不想记起的事。”
“我不想记起什么？”陆沉反问。
“你不记得了？”“她”眯起眼睛，“那你为什么会有噬极兽的核心？为什么你的血液会发光？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陆沉沉默了。
他确实有很多疑问，但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并不那么好面对。
“你害怕了。”“她”冷笑，“怕真相，怕责任，怕改变。你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对吧？”
“我不否认。”陆沉摊手，“但我也不怕告诉你，就算我真的有什么特殊身份，我也不会让你利用梵音的身体去干任何事。”
“哦？”“她”挑眉，“你以为你能阻止我？”
“我不知道。”陆沉叹了口气，“但我知道一件事——刚才那个梵音，她愿意跟我一起上广播站，愿意说出那些话。而现在这个你，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你们伤害她。”
“她？”“她”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是敌人？我们是一体的。只不过她选择了妥协，而我选择了反抗。”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陆沉问。
“我们想重启灯塔。”“她”的声音忽然变得认真，“让这个世界恢复它本来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苟延残喘。”
“听起来挺高尚的。”陆沉点点头，“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灯塔，至少还能维持秩序。一旦重启失败，所有人可能都会完蛋。”
“那就赌一把。”“她”冷冷地说，“反正你们早晚也会灭亡。”
“哈。”陆沉笑了，“你说得没错，但我们尘民活到现在，靠的从来不是赌命，而是活下去的决心。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愿意拼尽全力。”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
片刻后，她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有意思。”她说，“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
说完，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再次变化，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理智的梵音。
她扶着墙，大口喘息，脸上满是疲惫。
“我……我刚刚……”她喃喃自语。
“你刚刚见到了‘她’。”陆沉走过去，轻轻扶住她，“她叫希望，是初代人类留下的人格。”
“我……我记得一点。”梵音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不安，“她说……她想重启灯塔。”
“嗯。”陆沉点头，“但她没说代价是什么。”
“代价？”梵音愣住。
“对。”陆沉看着她，“也许她以为自己是在拯救世界，但有时候，所谓的重启，就是毁灭。”
梵音沉默了。
警报声还在响，红色的灯光把整个基因库映照得如同炼狱。
而在这个混乱的空间里，两个站在命运十字路口的人，终于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彼此。
“接下来怎么办？”梵音低声问。
“接下来嘛……”陆沉嘴角扬起一抹笑，“当然是继续讲段子，顺便看看怎么才能不让‘希望’小姐把咱们这个世界炸飞。”
“你什么时候都能开玩笑？”梵音无奈地摇头。
“不然呢？”陆沉耸耸肩，“总不能哭着面对末日吧？”
他说完，伸手拉住梵音的手。
“走吧，荷光者大人。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梵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并肩走出基因库，身后，警报声渐渐平息，红色灯光缓缓熄灭。
而在某个角落，一张泛黄的纸片静静躺在地上，上面写着一行模糊的字迹：
“初代人类基因实验体——0号样本：陆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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