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蹲在一块塌陷的金属板后头，看着梵音站在不远处，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的指尖微微发抖。
这不对劲。
她平时就算头疼，也不会抖成这样，像是脑子里有人拿着电钻在打孔。
“你又开始修脑壳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手指悄悄摸了摸右臂上的纹身，那玩意儿今天特别安静，安静得有点可疑。
梵音没回答，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从冷淡变成了……空洞。
陆沉心头一紧。
这不对劲，不对劲得有点吓人。
“喂，梵音？”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半个音调，像是有人换了磁带。
“你……今天想听个笑话吗？”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祈祷系统别掉链子。
梵音愣了一下，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但嘴角却微微扯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
“你……讲。”她开口，声音却分成了两道，一道是她自己的，另一道……听起来像是个年轻女孩。
陆沉差点把手里的扳手摔了。
这情况，他懂。
他不是医生，但他穿越前玩过一款精神分裂题材的游戏，里面有个机制叫“人格切换”。听起来很玄乎，但简单来说，就是脑子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白天上班，一个晚上蹦迪。
现在梵音脑子里那两个灵魂，好像在吵架。
“你知道为什么荷光者不能去听脱口秀吗？”他强装镇定，开了个冷笑话。
“为什么？”梵音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但眼神依旧飘忽。
“因为她们自己就是段子。”他咧嘴一笑，心里却在疯狂祈祷，“讲完这个，我还能活着。”
梵音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讽刺，而是真笑了。
那笑像是一根针，扎进了她脑袋里的某个地方，把她整个人都拉了回来。
陆沉看着她，心里松了口气，但下一秒，系统提示突然冒了出来：
【检测到目标精神分裂值波动，高频笑话共振功能解锁条件触发中……】
“你……讲得……挺烂的。”梵音忽然开口，声音又变了，变得轻快，像是个少女，“但……我想再听一个。”
陆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啥？”
“讲一个……更烂的。”她嘴角，眼神却带着一丝期待。
陆沉看着她，脑子里飞快运转。
这情况，他得小心应对。
一个精神分裂值爆表的荷光者，要是突然暴走，他这小身板怕是连渣都不剩。
但他也明白，这可能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示弱，也是她两个灵魂第一次在同一个时间段里，都对他产生了兴趣。
这说明……她信任他了。
“好嘞。”他深吸一口气，开始酝酿段子。
“你知道为什么噬极兽不能上首播吗？”
“为什么？”少女语气。
“因为它们一开口，观众就全退场了。”他摊手。
梵音笑了，两个声音同时笑了。
那一刻，她手腕上的猩红丝带无风自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轻轻震颤了一下。
陆沉注意到这点，心里一动。
他悄悄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纹身也在微微发光，频率和梵音的丝带震动竟然有点同步。
这玩意儿……好像真能共振。
“你……讲得……越来越烂了。”少女语气，“我喜欢。”
“我靠，这都行？”陆沉心里一喜，嘴上继续输出，“那再来一个。”
“讲。”
“你知道为什么灯塔不能停电吗？”
“为什么？”
“因为停电了，查尔斯就找不到他的‘神’了。”
“噗……”梵音笑出声，两个声音都笑了。
陆沉看着她，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他不是医生，但他知道，这种笑声，不是快乐的，是挣扎的，是她两个灵魂在试图互相靠近。
“你……能……再说一个吗？”少女语气，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当然。”他笑了笑，“但这次得你接。”
“接？”
“对，我说上半句，你接下半句。”
“好。”
“你知道为什么……”
“……荷光者不能去心理诊所？”
“对！”
“因为她们……”
“自己就是诊断结果。”
两人异口同声。
下一秒，空气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梵音的眉头终于舒展，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她看着陆沉，嘴角还带着笑意，但声音己经彻底恢复了正常。
“谢谢你。”
“谢啥？我这不是职业病嘛。”他耸耸肩，“段子手，不就是干这个的。”
梵音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她的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系统纹身突然嗡鸣一声，像是回应她的触碰。
“你的纹身……它在……唱歌。”她低声说。
“它不唱歌，它只是个播放器。”陆沉咧嘴一笑，“播的还是你的冷笑话。”
梵音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收回手，眼神却比刚才稳了许多。
陆沉看着她，心里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忽然发现她的手腕上，那条猩红丝带，不知何时，己经紧紧缠绕住了她的脉搏，像是在控制着什么。
他知道，她还没完全稳定下来。
但她己经能控制了。
“你还好吗？”他问。
“比刚才好。”她点头，声音恢复了冷淡，但眼神里多了点什么。
陆尘没再说话，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走吧，下次你要是还想听段子，记得提前预约。”
“我会的。”她轻声说。
远处，天边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漏下来，照在两人身上。
陆沉抬头看了眼天，心里却在默默记下一件事：
他能用冷笑话，稳定梵音的精神分裂值。
但这玩意儿，就像调音一样，频率得对。
不然，她脑子里那两个灵魂，随时可能吵起来。
而他，得随时准备讲段子。
不然……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纹身还在微微发光。
不然，他可能得天天讲段子，讲到嗓子冒烟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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