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城的黑市藏在城北一条狭窄的巷道深处，入口处只有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上面刻着一只模糊的乌鸦图案——这是地下交易的暗号。
墨峰带着洛丽穿过几条曲折的小巷，避开巡逻的守卫，最终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他抬手，用特定的节奏敲了敲——三长两短。
门上的小窗拉开，一双警惕的眼睛扫视着他们。
“买什么？”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消息，还有货。”墨峰压低声音回答。
门缓缓打开，一股混杂着草药、金属和潮湿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黑市内部比想象中宽敞，昏暗的油灯悬挂在低矮的天花板上，照亮了拥挤的摊位和形形色色的人——佣兵、盗贼、走私者，甚至还有几个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异族。
洛丽的尖耳在头巾下微微一动，她能感觉到几道目光正暗中打量他们。
“跟紧我。”墨峰低声说，高大的身形有意无意地挡在她前面。
他们先在一个卖情报的老头那儿停了下来。老头瘦得像根枯枝，眼睛却亮得吓人，面前摆着一堆泛黄的羊皮纸卷。
“盗贼团的消息？”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五个银币。”
墨峰皱眉：“太贵了。”
“嫌贵？那去问守卫啊。”老头嗤笑一声，作势要收起羊皮纸。
洛丽突然伸手，一枚银币“叮”地落在老头面前。
“三个银币，”她冷冷地说，“外加你左手袖子里藏的那张地图。”
老头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会被看穿。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悻悻地抽出那张地图——上面标注了盗贼团近期的活动区域。
“精灵的眼睛就是毒……”他嘟囔着，收了钱。
离开情报摊，墨峰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他藏了地图？”
“他左袖的磨损比右袖严重，”洛丽淡淡回答，“而且每次抬手都刻意避开那个位置。”
墨峰眨了眨眼，一脸佩服。
接下来，他们在一个武器摊前停下。摊主是个独眼女人，卖的都是来路不明的货——从矮人打造的匕首到精灵的箭矢，应有尽有。
洛丽的目光落在一捆箭上——箭羽是纯白色的，箭杆上刻着细密的精灵符文。
“这些箭哪来的？”她声音骤冷。
独眼女人咧嘴一笑：“货源保密，但保真。十枚金币，不还价。”
洛丽的指尖在箭杆上轻轻，确认了符文是真的——这是精灵巡逻队的专用箭。
（被盗的物资……）
她没再多问，首接付了钱。
墨峰则买了几瓶治疗药水和一包烟雾弹——虽然粗糙，但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采购完毕，他们正准备离开，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却拦住了去路。
“两位，有兴趣买点‘特殊’的东西吗？”那人声音嘶哑，从斗篷下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心躺着一枚漆黑的鳞片。
洛丽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魔族的鳞。
墨峰下意识按住剑柄：“不必了。”
斗篷人低笑一声，收回鳞片，侧身让开了路。
走出黑市，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墨峰长舒一口气：“接下来？”
“先回旅店。”洛丽握紧那捆箭，声音冰冷，“晚上行动。”
离开黑市后，墨峰和洛丽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避开巡逻的守卫，准备返回旅店。然而，就在他们拐过一条狭窄的岔路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突然扑面而来。
墨峰的脚步猛地顿住，手臂横拦在洛丽面前，示意她停下。
巷子深处，一只血魔正踩在一具人类尸体的头上，尖锐的爪子深深嵌入死者的颅骨，暗红的血液顺着石板路的缝隙蜿蜒流淌。血魔的皮肤如同剥了皮的野兽，筋肉虬结，獠牙外露，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享受这场虐杀。
（血魔……！）
墨峰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己经按在了剑柄上。他痛恨魔族——母亲惨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但下一秒，他硬生生压下了冲动。
（洛丽前几天才受伤……）
（而且这里地形狭窄，万一引来更多魔族……）
就在他犹豫的两秒钟里，身旁的洛丽己经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金发在头巾下微微扬起，指尖划过一道幽蓝色的弧光，空气中顿时凝结出三枚细如发丝的冰针。
“簌！”
冰针破空而去，精准地刺入血魔的双眼和咽喉。血魔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身体便剧烈抽搐起来，暗紫色的血液从伤口喷溅而出。
洛丽没有停手。她轻盈地踏前一步，掌心向下虚按，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霜，将血魔的双脚冻在原地。血魔挣扎着想要撕碎她，但洛丽己经抬起另一只手，五指一收——
“咔！”
冰霜自血魔体内爆开，从内脏到骨骼，瞬间被极寒侵蚀。血魔的动作僵住了，随后像一尊破碎的冰雕般轰然倒地，裂成无数块暗红色的冰渣。
整个战斗，不过五秒。
巷子里重新归于寂静，只有血魔尸体融化的细微声响。
墨峰站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开。他知道精灵擅长魔法，但没想到洛丽的实力如此恐怖——而且，她甚至没发出太大的动静，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虫子。
洛丽收回手，翡翠般的眸子冷冷扫过血魔的残骸，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肮脏的东西。”
她转身看向墨峰，见他仍愣在原地，微微挑眉：“怎么？”
墨峰这才回过神，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没事吧？”
“一只低级血魔而己。”她淡淡道，仿佛刚才只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墨峰低头看了看那具人类尸体——是个年轻的男性，面容扭曲，显然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他沉默地蹲下身，将尸体未被破坏的部分用斗篷盖好。
“走吧。”洛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晚上还有正事。”
墨峰站起身，快步跟上。他的目光落在洛丽的背影上，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敬畏、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
（她明明受了伤，却还是出手了……）
（而且，她对魔族的厌恶，不亚于我。）
灰岩城的阳光重新照在他们身上，仿佛刚才的黑暗从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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