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断供危机,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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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断供危机,釜底抽薪

 

停业的第二日清晨,林炙蹲在铺子后巷,盯着空荡的竹筐发怔。往常这个时辰,肉商张屠户总会推着半扇新鲜的羊肉过来,油布裹着的肉上还沾着晨露,肥瘦相间的纹理在晨光里看得真切。可今日,巷口只有风吹过的呜咽声,连只野狗都没晃过。

“掌柜的,张屠户不会是忘了吧?”小赵踮着脚往巷口望,手里还攥着昨日备好的铜钱,“要不我去肉市催催?”

林炙摇摇头。张屠户是个实诚人,合作三年从没误过时辰,昨日还特意来说“明日多送些羊里脊”,今日突然失约,定是出了岔子。他摸出怀表看了看,指针指向辰时三刻——再过半个时辰,若是还等不到肉,就算明日能顺利开业,也只能空着架子待客。

李墨从外面回来,脸色比巷口的晨雾还沉:“我去肉市问了,张屠户没来出摊。旁边的王屠户说,昨夜醉仙楼的钱老板找过他,许了双倍价钱,把今日市面上的羊肉全包圆了。”

“醉仙楼?”林炙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竹筐,发出闷响,“他们做的是山珍海味,从来不用这么多羊肉。分明是故意的!”

醉仙楼的东家钱西海,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笑面虎”,脸上总挂着油滑的笑,手里却攥着数不清的阴私勾当。传闻他跟郑家走得极近,郑一刀没入狱时,御膳房的山珍干货,多半是经他手采买的。

“不止羊肉,”李墨从袖中掏出张字条,是周掌柜派人送来的,“火椒的渠道也断了。蜀地来的商队说,有人在关卡扣了货,说是‘涉嫌走私’,连周掌柜在蜀地的老关系,都托词‘货源紧张’,不肯发货。”

林炙捏着那张字条,指节泛白。火椒是他烤串的魂,没了这东西,林记烤串就成了没牙的老虎。他忽然想起昨日卫生检查时,三角眼官差那句“整改不好,就永远别想开了”——原来他们不止想让铺子停业,是想彻底断了他的活路。

“钱西海……”林炙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舌尖像尝到了炭火的焦味,“他想干什么?郑家己经倒了,他还想替郑一刀报仇?”

“报仇是假,夺利是真,”李墨望着巷口那棵老槐树,树影斑驳,像张撒开的网,“醉仙楼这些年生意平平,早就想在市井吃食里分一杯羹。你这烤串铺火了,又得了贵人青眼,成了他的眼中钉。如今借郑家的势把你打下去,他正好推出自己的‘仿烤串’,抢占市场。”

小赵蹲在地上,数着竹筐里仅剩的几串肉:“那……那咱们怎么办?明日就要开业了,总不能让客人空着手回去。”

林炙没说话,转身往铺子前走。铁架擦得锃亮,香料罐摆得整齐,连墙角的水缸都刷得能照见人影——这三日停业,他们把能做的都做了,却没料到对方会从货源下手,这是釜底抽薪的毒招。

午时的日头正烈,林炙揣着仅剩的碎银子,往城西的黑市去。那里聚集着些不守规矩的商贩,或许能淘到些肉和火椒,只是价钱要比市价高上数倍,还得担着被官差抓的风险。

黑市藏在废弃的城隍庙后殿,弥漫着一股馊味和汗臭。穿短打的汉子们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些来路不明的货物,见林炙穿着体面,都投来警惕的目光。

“要什么?”个络腮胡汉子凑过来,露出黄黑的牙齿,“新鲜的驴肉,刚宰的,要不要?”

“我要羊肉和蜀地的火椒。”林炙压低声音。

络腮胡眼睛一亮,拉着他往殿角走:“羊肉有,不过贵,三两银子一斤。火椒……”他咂咂嘴,“昨日有人来打过招呼,说谁要是敢卖给‘林记烤串’的人,断手断脚。”

林炙的心沉了沉:“是醉仙楼的钱西海?”

络腮胡咧开嘴笑了,露出颗金牙:“看来林掌柜心里有数。那姓钱的放了话,谁敢坏他的事,就是跟郑家过不去。现在牢里的郑大厨,可是他表兄保着的,谁不怕?”

林炙攥紧了手里的钱袋,银子硌得掌心生疼。他咬了咬牙:“羊肉我要了,五斤。火椒……你再想想办法,价钱好说。”

络腮胡犹豫了片刻,往西周看了看,从身后的麻袋里掏出个油纸包:“火椒只剩这点了,是我前几日私藏的,要五两银子。”

油纸包里的火椒皱巴巴的,显然放了些日子,红亮的颜色也暗了许多,却散发着熟悉的辛辣味。林炙捏起一粒,指尖传来微微的灼痛感——这是他的命根子,此刻却成了别人要挟的筹码。

“成交。”他数出银子,接过肉和火椒,转身就走,没敢多停留。

刚走出城隍庙,就听见身后传来呵斥声,夹杂着桌椅翻倒的脆响。林炙回头,看见几个穿黑衣的汉子正围着络腮胡拳打脚踢,为首的正是醉仙楼的账房先生。

“让你不听话!钱老板的话也敢当耳旁风!”账房先生的声音尖细,“搜!把他藏的火椒全搜出来,烧了!”

林炙的心猛地揪紧,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油纸包往紧了揣。他不敢停留,低着头快步穿过小巷,身后的惨叫声和怒骂声像鞭子似的抽着他的后背,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回到铺子时,李墨正对着张地图发愁。地图上圈着京城里所有的肉铺和香料行,却被红笔划掉了大半——都是明确表示“不与林记合作”的。

“只买到这些?”李墨看着那点皱巴巴的火椒,眉头锁得更紧,“明日开业,顶多够应付两三个客人。”

“黑市也被他们控制了,”林炙把肉放进水缸,声音疲惫,“钱西海放出话,谁敢卖东西给咱们,就是跟郑家过不去。郑一刀的表兄在司狱房,没人敢冒这个险。”

小赵忽然一拍大腿:“我想到了!城南的王寡妇,她男人是走镖的,前几日从西域回来,带了些风干的羊肉和香料,说不定……”

“王寡妇?”林炙想了想,“是那个丈夫死在镖路上,独自带着孩子开杂货铺的?”

“对!”小赵眼睛发亮,“她跟钱西海没交情,也不怕郑家,咱们去求求她,说不定能行!”

林炙与李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希望。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三人匆匆往城南赶。王寡妇的杂货铺开在贫民窟的巷尾,门板上贴着张褪色的春联,门口晾着些孩子的衣裳。听见动静,个穿着粗布裙的妇人探出头来,眼角有颗泪痣,眼神却透着股倔强。

“几位要买什么?”王寡妇抱着个襁褓里的孩子,怀里的婴儿睡得正香。

“我们想问问,您这儿有风干的羊肉和西域香料吗?”林炙尽量让语气平和,“我们可以出双倍价钱。”

王寡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扫,落在林炙手里那半包火椒上,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是谁。林记烤串,前些日子在宫里出了名的。”她转身进了屋,片刻后抱出个木盒,“羊肉还有三斤,香料是些孜然和胡椒,没有火椒。这些是我男人用命换来的,本想留着过冬,你们要是急用……”

“我们要!”林炙忙道,“多少钱?”

“不要钱,”王寡妇摇摇头,“我男人走镖时,受过周掌柜的恩惠,他说周掌柜是好人。你们是周掌柜看重的人,这些东西,就算我还了这份情。”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不过你们得小心,醉仙楼的人昨日来过,说要是我敢卖东西给你们,就让官差把我孩子带走,说我‘无力抚养’。”

林炙的心像被针扎了下,刚要掏钱,就听见巷口传来脚步声,醉仙楼的账房先生带着几个打手,正堵在巷口,脸上挂着狞笑。

“林掌柜,真是巧啊。”账房先生把玩着手里的算盘,“都说你走投无路了,没想到还有闲心来贫民窟找东西。王寡妇,你好大的胆子,敢跟钱老板作对?”

王寡妇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挡在林炙身前:“东西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关你们什么事?”

“给脸不要脸!”账房先生一挥手,“给我抢!把那女人的孩子也带走,送官衙去,就说她虐待孩童!”

打手们一拥而上,林炙忙将王寡妇护在身后,李墨抓起墙角的扁担,小赵也捡起块石头,摆出拼命的架势。

“住手!”个洪亮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众人回头,看见个穿锦袍的中年男子,正皱着眉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定北侯?”账房先生脸色一白,忙低下头,“侯爷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定北侯没理他,径首走到林炙面前,目光落在那木盒里的羊肉上:“本侯听说你这儿出了些麻烦,特意过来看看。怎么?连口吃的都快没了?”

林炙又惊又喜,忙躬身行礼:“多谢侯爷关心。”

“钱西海的事,本侯也听说了,”定北侯的目光转向账房先生,眼神像淬了冰,“一个市井商人,也敢在京城里兴风作浪,真当本侯是摆设?”他对侍卫道,“把这些人拖下去,交给顺天府,就说他们‘敲诈勒索,强抢民女’。”

账房先生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饶命”,却被侍卫们堵住嘴拖了出去。

定北侯转向王寡妇,从怀里掏出锭银子:“这点钱,给孩子买点吃的。往后要是有人敢找你麻烦,报本侯的名号。”

王寡妇愣了愣,抱着孩子跪下来:“多谢侯爷!”

捧着那点来之不易的肉和香料,林炙的心情复杂。定北侯的出现像场及时雨,却也让他明白,这场仗己经不是他能独自应付的了。

回到铺子时,夕阳正染红了半边天。林炙把羊肉挂起来,忽然发现肉里藏着张字条,是王寡妇写的:“钱西海与郑一刀的表兄勾结,在牢里给郑一刀换了干净的衣服,说是‘翻案有望’。他们还说,要在你明日开业时,放条毒蛇进铺子,让你‘经营不善,害人性命’。”

林炙手里的字条飘落在地,他猛地抬头,看向李墨。李墨捡起字条,脸色凝重如铁:“他们这是……要下死手了。”

明日就是停业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们与钱西海摊牌的日子。林炙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忽然觉得这夜色像口巨大的锅,而他们,就是锅里即将被煮熟的肉。

小赵哆哆嗦嗦地往炭炉里添着炭,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三人的脸忽明忽暗。林炙抓起那把瑞王留下的小刀,指尖抚过冰冷的刀刃,忽然开口:“明日开业,咱们不闭店,就等着他们来。”

李墨点头:“也好,让他们知道,林记烤串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敲了七下,沉闷的声响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林炙知道,明日的太阳升起时,铺子里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比断供更凶险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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