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瑞王驾临,排场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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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瑞王驾临,排场浩荡

 

定北侯府的宴席闹剧最终以“误食不洁之物”草草收场。林炙虽没被押入大牢,却也落得个“看管不力”的罪名,被勒令停业三日。东市口的铺子挂着“整顿”的木牌,檐下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像只垂头丧气的眼睛。

“掌柜的,要不……咱们还是回蜀地吧?”小赵蹲在门槛上,手里着那根被公主咬过的竹签,声音闷闷的,“这京城太凶险了,咱们就是个卖烤串的,掺和不起这些权贵的争斗。”

林炙正往炭炉里添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侧脸发红。铁架上的烤网空着,积了层薄薄的灰,像蒙着层化不开的愁。“回不去了,”他低声道,“周掌柜还被禁足,苏公子因咱们受了牵连,若是就这么走了,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李墨从外面回来,手里捏着张字条,脸色凝重:“方才宫里的小禄子递来的,说玲珑公主在御花园哭闹,非要陛下放了周掌柜,还说……瑞王殿下被她缠得没办法,答应亲自来咱们铺子看看。”

瑞王是玲珑公主的胞兄,也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手握禁军大权,连二皇子都要让他三分。林炙手里的火钳“当啷”掉在地上,火星溅在炭灰里,灭了。

“他要来?”林炙的声音发颤,“是……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好说,”李墨展开字条,上面是公主歪歪扭扭的字:“兄性情烈,若他不喜,莫争辩。”字迹被泪水洇了些,晕开小小的墨团,“瑞王向来护妹,可也最是刚正,若是觉得咱们借公主的势招摇,怕是……”

话没说完,就听见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不是寻常的哒哒声,而是数十匹骏马踏在青石板上的轰鸣,震得窗棂都在颤。接着是甲胄摩擦的脆响,有个洪亮的声音喊道:“瑞王殿下驾到!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林炙与李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小赵慌忙去揭“整顿”的木牌,手一抖,木牌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铺子前的巷子瞬间被禁军清空,乌泱泱的甲士站成两排,手里的长矛闪着寒光。瑞王穿着身银甲,腰悬佩剑,骑着匹雪白的骏马,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约莫二十岁年纪,眉眼与玲珑公主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更锐利,像淬了冰的刀,扫过铺子的门楣,又落在那“林记烤串”的匾额上。

“这就是让舍妹魂不守舍的烤串铺?”瑞王翻身下马,甲胄上的铜环叮当作响,“看着倒不起眼。”

林炙忙躬身行礼:“草民林炙,参见殿下。”

瑞王没理他,径首走进铺子,目光在铁架、炭炉、香料罐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墙角那筐刚从城外运来的海鲜上——有的生蚝,带壳的扇贝,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海鱼。

“这是做什么用的?”他指着生蚝,眉头微蹙。

“回殿下,”李墨上前一步,“这是草民新琢磨的烤海鲜,用蒜蓉与香草同烤,味道鲜辣,或许……能合殿下的口味。”

瑞王挑了挑眉:“哦?那就烤来尝尝。”

林炙不敢怠慢,忙生火架炉。铁架烧得发红时,他将生蚝撬开,铺上蒜蓉,撒上少许火椒粉与香草末,再滴两滴芝麻油,放在铁架上。“滋啦”一声,蒜蓉的香混着海鲜的鲜瞬间漫开来,连站在门口的禁军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殿下,您尝尝。”林炙将烤好的生蚝用银盘盛着,双手奉上。

瑞王没接,让身后的侍卫尝了一口。侍卫细细品了品,低声道:“殿下,味道极鲜,辣得也恰到好处。”

瑞王这才拿起银叉,叉起一块生蚝送入口中。起初只觉蒜蓉的香裹着海鲜的甜,咽下去时,那股子火椒的辣劲才慢悠悠地窜上来,熨帖得五脏六腑都舒服。他眼睛一亮,又叉起一块:“这滋味……倒有几分海疆的野趣。”

原来瑞王去年曾驻守海疆,最喜渔民烤的海鲜,只是宫里的御膳房做得太过精致,失了那份粗犷的鲜。

“再来几个扇贝,”瑞王的语气缓和了些,“还有那鱼,也烤一条。”

林炙忙应着,手脚麻利地烤起来。瑞王坐在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一边吃海鲜,一边听李墨讲《林记烤串风味考》,听到“火椒温中散寒,香草醒脾开胃”时,忽然笑道:“难怪舍妹吃了说舒坦,原来是这个道理。”

正说着,就见玲珑公主从禁军身后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半串烤鸡翅,显然是偷偷跟来的。“皇兄,我就说好吃吧!”她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嘴角还沾着点油,“你要是觉得好,就放了周掌柜吧,他是好人,都是那王掌柜在捣鬼!”

瑞王瞪了她一眼,语气却软了:“宫里的事,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他话锋一转,看向林炙,“周锦绣是个本分商人,本王会向父皇进言。但你们……”他目光扫过铺子,“做生意要本分,莫要借着宫里的名头招摇,否则,本王第一个不饶你。”

林炙重重叩首:“草民谨记殿下教诲。”

瑞王又吃了几串烤海鱼,才起身道:“明日起,这铺子照常营业吧。本王……偶尔会来坐坐。”他特意加重了“偶尔”二字,却在转身时,对侍卫长道,“往后这附近的治安,多上点心。”

侍卫长躬身领命。这话说得明白,是要给林记烤串保驾护航了。

玲珑公主冲林炙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跟着瑞王走了。禁军撤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巷子里的百姓才敢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见铺子开了,纷纷涌了上来。

“林掌柜,快给我来十串!”

“我要烤生蚝,就瑞王殿下吃的那种!”

“听说瑞王都夸这烤串好,我可得尝尝!”

小赵忙得手忙脚乱,脸上却笑开了花。林炙望着重新热闹起来的铺子,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潮——那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像被瑞王那句“照常营业”吹散了,连铁架上的炭火,都显得比往日更旺。

暮色降临时,周掌柜的管家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喜气:“林掌柜,李相公,我家老爷被放出来了!锦绣阁也解封了!方才宫里来人说,是瑞王殿下在陛下面前提了句‘香料通商利于民生’,陛下就松口了!”

林炙与李墨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周掌柜被禁足了十日,绸缎庄的生意耽误了不少,却半句怨言都没有,此刻派人来报喜,显然是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替我谢过周掌柜,”林炙道,“明日我亲自去拜访。”

管家刚走,苏文轩就跑了进来,手里举着张诗稿,笑得合不拢嘴:“李相公,你看!瑞王殿下把我那首《烤串赋》贴在禁军大营了,说让将士们也学学‘真性情’!”

诗稿上多了几个朱批,是瑞王的笔迹:“俗中见雅,难得。”

李墨看着那朱批,忽然眉头一皱:“苏公子,你可知……聚仙楼的王掌柜,今日去了哪里?”

苏文轩愣了愣:“听我爹说,他被户部侍郎训斥了一顿,关在府里闭门思过呢。怎么了?”

“没什么,”李墨望着窗外,“只是觉得,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话音刚落,就见铺子里的客人忽然骚动起来,指着外面议论纷纷。林炙探头一看,只见巷口来了顶八抬大轿,轿帘上绣着只金麒麟,是户部侍郎的仪仗。

轿帘掀开,走下来的却是王掌柜。他穿着身簇新的绸缎袍,手里拄着根玉拐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径首朝铺子走来。

“林掌柜,恭喜啊,”王掌柜的声音尖细,像指甲刮过玻璃,“连瑞王殿下都替你说话,看来你这烤串铺,是要平步青云了。”

林炙握着铁铲的手紧了紧:“王掌柜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尝尝串吗?”王掌柜走到铁架前,目光在海鲜筐上扫了扫,“听说瑞王殿下爱吃这烤生蚝,给我来十个,要最辣的。”

林炙没说话,低头烤着生蚝。蒜蓉的香气漫开来,王掌柜却忽然捂住鼻子,咳嗽起来:“这是什么味?怎么……怎么有股腥味?”

周围的客人都笑了:“王掌柜连海鲜的腥味都受不了?”

王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刚要发作,就见瑞王身边的侍卫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块腰牌:“王掌柜,瑞王殿下有令,林记烤串铺方圆十里,禁止寻衅滋事。您若是想吃串,就乖乖排队,若是想闹事,别怪属下不客气。”

王掌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瞪了林炙一眼,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侍卫长对林炙拱了拱手:“殿下说了,往后若有人找麻烦,首接报他的名号。”

林炙忙道谢,心里却越发不安。瑞王这般明着护着他们,等于把他们推到了户部侍郎的对立面,王掌柜背后有侍郎撑腰,这次吃了亏,怕是会想出更阴狠的招数。

夜深人静时,铺子打烊了。林炙和李墨坐在空荡的铺子里,望着案上那盘没吃完的烤生蚝,忽然听见巷口传来几声猫叫,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李墨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借着月光,看见几个黑影正往铺子的墙角泼什么东西,液体流过的地方,冒出阵阵白烟,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是硫酸!”李墨低呼一声,“他们想毁了咱们的香料!”

林炙抓起铁铲就冲了出去,黑影见有人来,慌忙西散逃跑,其中一个慌不择路,撞翻了墙角的油桶,煤油泼在炭火盆里,“腾”地燃起大火,瞬间舔上了铺着油布的棚顶。

“快救火!”林炙大喊着,抓起水桶往火上浇。

火光里,他看见王掌柜站在巷口,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手里还举着个火把,正冷冷地望着这一切。

侍卫长带着禁军赶来时,棚顶己经烧塌了一半。林炙望着熊熊燃烧的铺子,铁铲“当啷”掉在地上——那些刚从蜀地运来的火椒,周郎中送来的香草,还有瑞王殿下称赞过的烤海鲜,都在火里化作了灰烬。

“抓住他!”侍卫长指着王掌柜喊道,禁军们一拥而上。

王掌柜却忽然举起火把,往自己身上一扔,火苗瞬间窜了起来,他在火里尖声笑道:“林炙!你以为有瑞王护着就没事了?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这火……是我放的,但这纵火的罪名,怕是要算在你头上了!”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林炙煞白的脸。他忽然明白,王掌柜这次是豁出去了,要用自己的命,给林记烤串扣上“纵火”的罪名。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铜锣声,急促地敲在夜色里,像在为谁敲响了丧钟。林炙望着在火里挣扎的王掌柜,又看了看烧得面目全非的铺子,忽然觉得,这场关于烤串的争斗,终于露出了最血腥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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