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市集初探:群狼环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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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市集初探:群狼环伺

 

西街市集的喧嚣像潮水,刚踏进街口就漫过了脚踝。林炙背着半旧的烤炉,指尖无意识着炉沿的刻痕——那是赵老憨在青石镇帮他凿的防滑纹,此刻在京城的日光下,倒像是道不起眼的伤疤。狗蛋攥着他的衣角,小脑袋转得像拨浪鼓,眼睛被各色幌子晃得发亮:“神仙哥哥,你看那糖画!比青石镇的龙还威风!”

李墨展开从王掌柜那借来的市集舆图,指尖点在“中心广场”的位置:“按苏掌柜说的,这儿人流量最大,就是摊位费贵。昨天周先生来传话,说锦绣阁后院的临时摊能摆三天,这三天得摸清行情。”

三人挤过卖胭脂的摊子,绕开耍猴的艺人,刚到广场边缘,就被股浓烈的肉香缠住了。那香味带着股焦糖甜,混着桂皮与八角的醇厚,比林炙的火椒香更沉,像块浸了油的绒布,死死裹住人的嗅觉。

“‘福记烤肉’的摊子,老字号了。”旁边挑着菜担的老汉见林炙盯着那方向,撇撇嘴,“掌柜的是御膳房退下来的厨子,他爹以前给先帝烤过鹿肉。你看那队伍排的,没半个时辰轮不上。”

林炙顺着老汉的目光望去,只见红木摊案后站着个留山羊胡的中年人,正用银签翻动着架上的五花肉。肉皮烤得金黄起泡,刷的酱汁泛着琥珀光,撒料时手腕一抖,粉末均匀得像丈量过。摊前挂着块黑木匾,写着“百年老味”,底下还刻着行小字:“光绪二十三年御赐”。

“这撒料里加了蜂蜜和芝麻,”李墨看得仔细,低声道,“烤到七分熟再刷酱,难怪闻着甜香。”他突然扯了扯林炙的袖子,“你看那边!”

广场另一侧,个穿短打的汉子正挥着铁铲爆炒腰花,铁锅撞得铁架“哐当”响,火苗窜起半尺高,引得路人纷纷叫好。摊子前插着面黄旗,写着“爆炒王”,旁边的木牌上歪歪扭扭画着只咧嘴笑的猪,下面标着“十文钱两串”。

“这是新来的,”卖菜老汉又搭话,“听说以前是杀猪的,仗着力气大,炒得快,专抢年轻人的生意。前儿个还跟‘福记’的伙计吵了架,说人家‘烤得太慢,耽误爷喝酒’。”

林炙没接话,目光扫过广场——不算角落里的小摊贩,光正经搭了棚子的烤肉摊就有七家。有挂着“西域烤羊”招牌的,伙计戴着尖顶帽,用弯刀割着烤得流油的羊腿;有摆着铜炭炉的“老北京炙子烤肉”,食客围着炉边自己动手,烟气腾腾里满是吆喝;还有家卖“铁板烤串”的,铁板烧得通红,肉串一搁上去就“滋啦”冒白烟,撒的辣椒粉是砖红色,看着比林炙的火椒粉更烈。

“咱的串……能行吗?”狗蛋的声音怯生生的,小手攥着衣角。他刚看见“福记”的伙计把块烤焦的肉扔进旁边的水盆,溅起的水花里,竟漂着片金箔——显然是给贵人准备的讲究吃食。

林炙没回答,只是往烤炉里添了把松木。火燃起来,带着股清冽的松香,在周遭沉腻的肉香里,像根突然竖起的细刺。他从包袱里掏出最后小半袋火椒粉,指尖沾了点凑到鼻尖——辛辣里裹着丝不易察觉的果香,那是青石镇黑风口特有的阳光味。

“试试就知道了。”林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劲。他让李墨去借张矮桌,狗蛋帮忙摆上小马扎,自己则往铁架上串起带来的羊肉。肉是昨天在南锣鼓巷买的,不算新鲜,只能多抹点猪油遮掩。

刚点燃烤炉,就有个穿绸衫的公子摇着扇子凑过来,身后跟着个小厮。“这是什么?”公子用扇子指着火椒粉,眉头皱成个疙瘩,“红兮兮的,看着就冲。”

“青石镇的火椒串,尝尝?”林炙递过去一串刚烤好的,“特辣,驱寒。”

公子刚要接,小厮突然拦住:“爷,这外地来的吃食不干净,万一吃坏肚子……”话没说完,就被公子推开:“少啰嗦,本公子什么没吃过。”

公子咬了一口,辣得“嘶”地吸了口凉气,眼睛却亮了:“有点意思!比‘福记’的甜口劲足,比‘爆炒王’的烟火气淡。这红粉是啥?”

“秘方。”林炙笑了笑,刚想再说两句,就见“福记”的伙计正往这边瞪,眼神像淬了冰。

“爷要是爱吃,下次来锦绣阁后院找我,”林炙压低声音,“那儿的摊子刚摆,能现烤现吃。”

公子掏出块碎银扔在桌上:“赏你的。三天后我来寻你,给我备二十串特辣的。”

刚送走公子,就有个粗嗓门喊:“哪来的野摊子,敢在这儿抢生意?”

林炙抬头一看,是“爆炒王”的汉子,正叉着腰站在摊前,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汉子脸上带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巴,说话时疤痕跟着动,看着挺吓人。

“这广场是你家开的?”李墨把账本护在怀里,梗着脖子回嘴。

“不是我家开的,也轮不到外地佬撒野!”汉子一脚踹翻了矮桌,烤好的肉串滚了一地,“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砸了你的破炉子!”

狗蛋吓得往林炙身后躲,却攥着小拳头喊:“不许欺负神仙哥哥!”

“小崽子找死!”汉子扬手就要打,被林炙一把抓住手腕。林炙的手常年握铁钳,指节磨得发亮,一使劲,汉子疼得“哎哟”首叫。

“我在这儿摆摊,交了管理费,”林炙声音冷得像冰,“你要是再闹,我就去顺天府告你。”

“顺天府?”汉子嗤笑,“我表哥是捕头,你去告啊!”他正想挣脱,突然看见林炙腰间露出来的半块玉佩——是太子给的那块“雍”字佩。

汉子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跑得无影无踪,讪讪地松开手:“误会,都是误会!我看这桌子不稳,想帮你扶扶……”

林炙没理他,捡起地上的肉串,用布擦了擦递给狗蛋:“没事了。”

汉子带着伙计灰溜溜地走了,路过“福记”摊子时,还被那山羊胡掌柜瞪了一眼,像是在骂他“没眼力见”。

“这玉佩还真管用。”李墨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刚才吓死我了。”

林炙摸了摸玉佩,心里却没底。这玉佩是太子给的,能吓住小摊贩,未必能镇住那些有背景的老字号。他看向“福记”的方向,山羊胡掌柜正慢条斯理地烤着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可林炙分明看见,他悄悄对伙计说了句什么,伙计立刻点点头,往锦绣阁的方向去了。

“得赶紧走,”林炙收拾起烤炉,“这儿不宜久留。”

三人刚走出广场,就被个穿青衫的拦住了。是锦绣阁的周先生,脸色发白:“林小哥,不好了!苏掌柜被巡捕带走了,说有人举报他私藏‘禁书’!”

“禁书?”林炙心里一沉,“什么禁书?”

“不知道,”周先生急得首搓手,“巡捕说是从账房搜出来的,还说……还说跟块刻着‘雍’字的玉佩有关!”

林炙的手猛地顿住——太子给的玉佩!

“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李墨急道,“咱们去顺天府解释清楚!”

“不能去!”周先生拉住他,“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那些巡捕,怕是等着咱们送上门呢!”

林炙看着周先生发白的脸,又想起“福记”掌柜刚才的眼神,突然明白了——是福记搞的鬼!他们认出了太子的玉佩,想借巡捕的手,把自己和苏掌柜都拉下水。

“苏掌柜被关在哪?”林炙的声音有些发紧。

“不清楚,”周先生摇摇头,“听巡捕说,要押去刑部大牢再审。”

刑部大牢……林炙的心沉到了谷底。那地方,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

“神仙哥哥,”狗蛋突然指着街角,“你看那是不是柳娘?”

柳娘正站在巷口,手里拿着支琵琶,见了他们,连忙往这边跑,神色慌张:“我刚才在‘福记’后门,听见那山羊胡打电话,说……说要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在京城烤串’!还说……还说苏掌柜的案子,己经报给李御史了!”

李御史!林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户部笔吏的后台,太子的老师!

西街的风突然变凉了,卷着肉香和油烟味,裹得人透不过气。林炙望着顺天府的方向,朱漆大门在远处闪着冷光,像头蛰伏的巨兽。他知道,这次的麻烦,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都大。

而他背上的烤炉,此刻沉得像块石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这京城的市集,果然是群狼环伺,没等他站稳脚跟,就己经被盯上了喉咙。

远处的钟楼敲了正午的钟,十二响,沉闷得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林炙握紧怀里的玉佩,指节泛白。他知道,现在退缩,不仅苏掌柜救不出来,自己和李墨、狗蛋,也休想活着离开京城。

可往前走,又该踏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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