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李墨的“笔”战与赵老憨的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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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李墨的“笔”战与赵老憨的奔走

 

晨雾还没褪尽,李墨己经蹲在西街的墙根下刷浆糊了。他手里的狼毫笔蘸着墨汁,在泛黄的麻纸上疾走,“辟谣檄文”西个大字力透纸背,旁边还画着株火椒的模样,叶片上的锯齿都透着股倔强——这是他熬了整夜的成果,烛泪在纸角凝成硬壳,像缀着串星星。

“妖火者,松木所燃也,其焰青碧,乃松脂之常性,非妖术也;红粉者,火椒所制也,生于黑风口石缝,味辛辣,可驱寒,老药农尝之,言其性温,无毒……”李墨一边念,一边往墙上贴,声音在空荡的街巷里撞出回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狗蛋拎着桶浆糊跟在后面,小胳膊抡得发酸,却还是仰着脖子喊:“都来看啊!林小哥的串没毒!火椒是好东西!”喊了半晌,嗓子哑得像破锣,也只引来几个探头探脑的路人,看两眼就匆匆走开,仿佛墙上的檄文是什么烫手的烙铁。

“别喊了。”李墨把最后一张檄文贴在百味楼对面的墙上,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现在的人,宁可信谣言,也不肯信白纸黑字。”他望着街对面紧闭的百味楼大门,那里的伙计正隔着门缝往外看,嘴角的嘲笑像根针,扎得人心里发疼。

与此同时,青石镇的北街口,赵老憨正背着个布包,挨家挨户地敲门。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举着布包的手微微发颤,里面是林炙托镖队捎来的火椒粉和几串真空包装的麻辣小串——林炙说,京城的人信不过,或许青石镇的老主顾能帮着说句话。

“张嫂子,开门啊!”赵老憨拍着张大哥家的门板,声音里带着恳求,“林小哥在京城被人冤枉了,说他的串有毒,你可得帮着作证啊!你家娃上次吃了三串特辣的,不也好好的?”

门“吱呀”开了条缝,张嫂子探出头,眼神躲闪:“老憨哥,不是俺不帮,是这京城的事……太远了,俺们小老百姓插不上嘴啊。”她往布包里瞟了眼,又赶紧把头缩回去,“俺家男人说了,少掺和这些事,免得惹祸上身。”

门板重重关上,差点夹到赵老憨的手。他愣在原地,手里的布包沉得像块石头——这可是张大哥啊,当初在北街口为了抢特辣串,能跟人吵得面红耳赤,如今却连门都不肯全开。

“老憨哥,别敲了。”卖豆腐脑的王婶拎着瓦罐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碗热粥,“俺们都信林小哥,可这信有啥用?京城那么远,谁听啊?”她叹了口气,“昨儿去庙里烧香,听和尚说,京城那边连知府都惊动了,说要严查‘妖术’,这节骨眼上,谁敢替林小哥说话?”

赵老憨没喝粥,只是把布包往王婶手里塞:“这串你拿着,给娃尝尝。就当……就当俺求你了,要是遇到去京城的货郎,帮着说句好话,林小哥不是妖人,他的串是干净的。”

王婶红着眼圈接了,却没说话,转身往回走,瓦罐里的粥晃出几滴,落在青石板上,很快就凉透了。

京城西街,李墨的檄文贴了整整一条街,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激起几圈涟漪就没了动静。有胆大的驻足看了看,刚想议论两句,就被旁边的人拉走:“别多嘴!小心被当成同伙!”

“这样不行。”李墨撕下张被人泼了脏水的檄文,纸页上的墨迹晕成一团黑,像只哭花了的脸,“得找个能让人信服的人作证。”

“找谁?”狗蛋蹲在地上,用树枝划着火椒粉的痕迹,“张二哥不敢,王镖头又押镖去了,谁还敢帮咱们?”

李墨的目光突然落在街角的药铺——老掌柜是太医院退下来的,懂药理,要是能让他出面证明火椒粉无毒,定能打消不少人的疑虑。

两人刚走到药铺门口,就被伙计拦住了:“我家掌柜说了,不做你们的生意,快走吧!”

“我们不是来买药的!”李墨隔着门板喊,“只求掌柜的看看这火椒粉,证明它无毒!我们愿付十两银子!”

门板“吱呀”开了条缝,老掌柜探出头,眼神浑浊却锐利:“十两银子?你们知道证明这东西无毒,要担多大风险吗?百味楼的掌柜托人带了话,谁帮你们说话,就是跟户部笔吏过不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狗蛋怀里剩下的半罐火椒粉上,“这东西……我年轻时在西域见过,叫‘红绒果’,确实无毒,还能治风寒。但要我出面作证……”

他摇了摇头,关上了门板。

李墨的心沉到了谷底。连最懂药理的老掌柜都不敢帮忙,这谣言,难道真的破不了?

傍晚时分,赵老憨终于找到了肯帮忙的人——是镇上的老药农,年轻时采过药,去过黑风口,认得火椒。老人揣着两串微辣鸡皮,跟着去京城的货郎上了路,临走前攥着赵老憨的手说:“俺这把老骨头,不怕啥笔吏。只要能还林小哥清白,就算被抓了,也值了。”

赵老憨送他到码头,看着货郎的船消失在河面上,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他知道,这是青石镇能做的最后努力了,成不成,只能看天意。

京城的夜来得早,西街的灯笼刚亮起,就听见百味楼传来喧哗。林炙和李墨躲在街角看,只见掌柜的正给几个穿官服的人敬酒,其中就有那天来查封的捕头,几人喝得面红耳赤,嘴里还骂骂咧咧:“那小子还想翻案?没门!”

“等再过两天,没人敢帮他,首接把他扔进大牢!”

“到时候,这西街的烤串生意,就全是咱们的了!”

林炙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李墨想冲上去理论,却被他拉住:“别冲动。现在上去,只会自投罗网。”

“那咋办?”李墨的声音带着哭腔,“老药农最快也得三天才能到,咱们的银子只够撑两天了!”

林炙没说话,只是望着药铺的方向。老掌柜说火椒能治风寒,这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风寒?现在是初夏,哪来的风寒?除非……

他突然想起吴员外的随从说过,户部笔吏的老爹最近得了怪病,请了多少大夫都没用,整日咳嗽不止,像是风寒入体。

“有了!”林炙眼睛一亮,拉着李墨往铺子里跑,“咱们还有最后一张牌!”

回到铺子,林炙翻出最后一点火椒粉,又找出李墨用来研墨的砚台,把火椒粉倒进去,用擀面杖细细研磨。

“你要干啥?”李墨不解。

“做药。”林炙的声音带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老掌柜说火椒能治风寒,咱们就做份‘辣粉药’,送去给笔吏的老爹。要是能治好他的病,说不定……”

“你疯了?”李墨拉住他,“那是户部笔吏的老爹!要是治不好,咱们就是谋杀朝廷命官的亲属,罪加一等!”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炙把研磨好的火椒粉装进个小瓷瓶,塞给狗蛋,“明天你去笔吏府门口等着,就说有偏方治风寒,求他们给个机会。记住,无论他们怎么骂你,都不能把瓶子摔了。”

狗蛋攥紧瓷瓶,小脸上满是恐惧,却还是用力点头:“俺不怕!俺一定送到!”

夜深了,西街的喧嚣渐渐散去,只有“炙味轩”的铺子里还亮着灯。林炙坐在烤炉前,手里着那把用熟了的铁钳,李墨则在灯下重新抄写檄文,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像在缝补一件破得千疮百孔的衣裳。

突然,门外传来阵轻微的脚步声。林炙猛地站起来,以为是百味楼的人来了,却听见个苍老的声音:“里面……还有人吗?”

是老掌柜!

林炙打开门,只见老掌柜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药箱,脸色白得像纸:“我……我刚才在药铺后窗,看见百味楼的人往你们铺子里扔东西……”

林炙往地上一看,只见窗台下有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些灰黑色的粉末,散发着股刺鼻的气味——是巴豆粉!

“他们想让你们拉肚子,然后诬告你们食物中毒!”老掌柜的声音发颤,“这是我配制的解毒药,你们赶紧服下。还有……”他从药箱里拿出本泛黄的医书,“这是《西域百草录》,里面有火椒的记载,能证明它无毒。我……我不敢出面作证,但这个你们拿着,或许有用。”

林炙接过医书,指尖触到老掌柜的手,冰凉的,却在微微颤抖。他突然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只是这京城的水太深,没人敢轻易伸出援手。

“谢谢掌柜。”林炙对着他深深一揖。

老掌柜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往回走,拐杖敲击青石板的声音,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林炙看着手里的《西域百草录》,又看了看狗蛋怀里的瓷瓶,突然觉得这漫漫长夜,似乎没那么难熬了。

明天,或许真的会有转机。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笔吏府里,笔吏正拿着一封密信,对着烛火冷笑。信上写着:“老东西病情加重,速寻‘妖术’为由,查封炙味轩,取其火椒粉来,或可一试。”

烛火跳动,映得他脸上的贪婪像团火,烧得人心里发慌。而那封密信的落款,赫然是——吴员外。

夜风卷着药草的清香掠过西街,带着几分诡异的暖意。“炙味轩”的灯火在黑暗里摇曳,像只悬在刀尖上的灯笼,不知道下一刻,是会被风吹灭,还是能照亮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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