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椒果裂开的黑烟还没散尽，郑一刀就“扑通”跪在太和殿前的金砖上，顶戴花翎歪在一边，声音里带着哭腔：“皇上三思！这烤串本是市井小吃，登不了国宴的大雅之堂！何况那金椒果来历不明，万一冲撞了番邦使者，岂不是丢了我天朝的脸面？”
他身后的几个御厨也跟着跪下，齐声附和：“郑御厨说得是！我朝有满汉全席、八珍玉食，何必用这蛮夷之地的玩意儿充数？”人群里的郑知府趁机喊道：“林炙连金椒是妖物都分不清，怎配参与国宴？定是受了奸人蛊惑！”
林炙握着那串烤串，指尖被金椒果的汁液染得发黑。他没看那些跪着的人，只是对皇帝躬身道：“皇上，市井小吃未必不如山珍海味。红泥镇的火椒，是西南百姓赖以为生的作物；西域的孜然，是丝绸之路上来的信使带来的香料。这烤串里，有民生，有往来，正该让番邦使者看看，我天朝不仅有玉盘珍馐，更有容纳西方的气度。”
“说得好！”瑞王突然开口，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深紫色的种子，“这是林炙让老马帮从西域捎来的孜然种，臣己让人试种，在京郊的沙土里长得极好。连种子都能在我朝生根，何况一串烤串？”
皇帝看着那些种子，又看了看林炙手里的烤串，忽然笑了：“郑御厨，你总说要创新，可真有新奇玩意儿来了，你又说登不了大雅之堂。朕看，不是烤串登不了，是你的眼界登不了。”他放下朱笔，声音陡然转厉，“传朕旨意：命林炙协同御膳房，筹备国宴上的‘异域风味’菜品，所需食材，由内务府全权调配，任何人不得阻挠！”
郑一刀的脸瞬间白了，磕头如捣蒜：“臣……臣遵旨。”可他抬起头时，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正落在林炙身上。
林炙刚要谢恩，却见大食使者走上前，对着皇帝行了个异域礼节，又转向林炙，用生硬的汉话说：“你的烤串，有我们故乡的味道。但……金椒果，是‘诅咒之果’，在西域，只有祭祀时才用。”他指了指裂开的金椒果，“它会带来灾祸。”
这话让刚缓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郑一刀立刻接话：“皇上您看！连番邦使者都说是诅咒之果，这林炙分明是想祸乱国宴！”
林炙却忽然想起圣女送的那缕头发，想起红泥镇大长老的血书。他举起金椒果，对着阳光：“使者有所不知，这金椒果在红泥镇叫‘火神泪’，是用来祈福的，并非诅咒。至于为何裂开，怕是有人动了手脚。”他忽然将金椒果扔在地上，用脚碾开，里面露出几粒黑色的籽，“这籽上有蜡，遇热才会裂开，显然是被人提前处理过的。”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查！给朕彻查这金椒果的来历！”
李公公刚要吩咐侍卫，却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捧着个食盒：“皇上，这是从御膳房的角落里搜出来的，里面有包东西，说是要放进林记的秘料里。”
打开食盒，里面是包白色的粉末，闻着有股刺鼻的气味。瑞王让人找来条狗，喂了点粉末拌的肉，那狗立刻抽搐起来，口吐白沫。“是砒霜！”瑞王怒喝，“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国宴的食材里下毒？”
郑一刀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臣……”
林炙看着那包砒霜，忽然明白了。从金椒果到砒霜，都是冲着他来的，而能在御膳房动手脚的，除了郑一刀，还能有谁？“皇上，”他沉声道，“臣请求与郑御厨一同筹备菜品，也好让他亲眼看看，林记的烤串究竟是不是妖物。”
皇帝点头：“准了。林炙，你尽管放手去做，朕倒要看看，这国宴上的烤串，能有多精彩。”
离开太和殿时，瑞王悄悄塞给林炙一张字条：“郑一刀与钱小五有书信往来，小心他在食材里动手脚。”林炙捏着字条，心里一暖，却也更觉沉重——这国宴，己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御膳房里，郑一刀果然没给好脸色。他把林炙安排在最角落的灶台，连口干净的锅都不给，还让人把红泥镇的火椒藏了起来，只给些干瘪的普通辣椒。“林大人不是能耐吗？用这些辣椒也能烤出神仙味道吧？”郑一刀阴阳怪气地说，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剁在案板上，震得盘子都在颤。
张婶气得想理论，被林炙拦住了。他看着那些干瘪的辣椒，忽然笑了：“多谢郑御厨好意。这些辣椒虽不如红泥镇的，却也有它的用处。”他让人找来些蜂蜜，将辣椒泡在里面，“这样烤出来的串，甜中带辣，正好适合高丽使者的口味。”
正忙着，李墨匆匆从外面进来，附在林炙耳边说：“东家，查到了。金椒果是郑一刀让人换的，他买通了红泥镇的一个杂役，说是圣女让这么做的。”
林炙心里一沉。圣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借郑一刀的手害他，还是另有深意？他忽然想起圣女在秦淮河畔扔给他的竹筒，里面的头发究竟是谁的？
傍晚时分，林炙正在调试酱料，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是红泥镇的火椒味。他抬头一看，只见圣女穿着御膳房杂役的衣裳，正端着个托盘走过，托盘里放着个陶罐，正是装火椒粉的。她对林炙眨了眨眼，嘴型无声地说：“小心盐。”
林炙心里一动，刚要追问，郑一刀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袋盐：“林大人的酱料调好了？要不要加点盐提提味？”他的手指在盐袋上捏了捏，眼神有些躲闪。
林炙看着那袋盐，又看了看圣女消失的方向，忽然笑道：“多谢郑御厨，只是我这酱料用的是红泥镇的岩盐，不用再加了。”他故意提起红泥镇，想看郑一刀的反应。
果然，郑一刀的脸色变了变，讪讪地走了。林炙等他走远，立刻让人把那袋盐拿去化验，结果证实里面掺了少量巴豆粉——吃了不会致命，却会让人腹泻不止，若是在国宴上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这老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张婶气得首拍桌子。
林炙却望着窗外的宫墙，心里疑窦丛生。圣女怎么会知道盐里有问题？她到底是敌是友？还有红泥镇的火椒田，真的是郑一刀派人下的毒吗？
夜深了，御膳房的灯还亮着。林炙看着案上的烤串，忽然觉得这每一串都沉甸甸的，不仅有火椒的辣，孜然的香，还有太多的阴谋与算计。他不知道明天的国宴上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圣女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像是某种信号。林炙走到窗边，只见月光下，一个黑影正从御膳房的屋顶掠过，手里似乎拿着个陶罐，正是圣女白天端着的那个。
他握紧了手里的火温石，掌心全是汗。这国宴的前夜，注定不会平静。而那罐红泥镇的火椒粉，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dhecf-14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