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指尖捏着描金舞谱,宣纸上的《霓裳羽衣曲》工笔正楷,每个字的捺画都拖得极长,像浸过蜜的针,扎得她眼疼。教坊司的嬷嬷用紫檀木戒尺敲着地砖,"嗒嗒" 声与药铺后院的晨雾滴落声奇妙地重合 —— 共感让她清晰地听见,沈知意在翻动《千金方》时,书页摩擦的沙沙响,像极了幼时母亲为她梳头的篦子声。更奇妙的是,当她的指尖划过 "转腰" 二字,沈知意在药铺分拣药材的手指,竟也同步顿了顿,仿佛隔着时空触碰同一段命运。
"沈小姐,这 ' 云袖翻 ' 的动作,您得再柔些。" 嬷嬷的金护甲刮过舞谱上的批注,留下道浅痕,"太子殿下最喜看您腕间的银钏,要让它随着旋转......"
话音未落,凌云的共感突然泛起凉意。沈知意在药铺正将琉璃镜碎片塞进药箱,镜缘的寒光映得她耳后胎记泛出红痕,像朵被冻着的蔷薇。"知道了。" 凌云的旋转动作顿了顿,银钏撞在腕间的燎泡上,疼得她指尖发颤,与沈知意被镜缘划伤的痛感分毫不差。她下意识往侧后方瞥了眼,这细微的闪躲,竟与共感里沈知意避开萧景珩探究目光的动作如出一辙。
教坊司的香薰突然变浓,龙涎香混着桂花味呛得她咳嗽 —— 太子周昱廷的明黄色身影出现在回廊,腰间的玉带扣反射着日光,晃得她眼晕。他停在三步外的位置,既不近也不远,恰好能看清她耳后遮瑕膏的边缘。共感里的沈知意在给萧景珩施针,银针刺入穴位的酸胀,与她此刻被太子目光灼过的颈侧重叠,烫得人想躲,却偏要挺首脊背。
"孤听说,相府千金的舞技,堪比瑶池仙子。" 周昱廷的声音带着笑意,目光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扫过她的手腕、发间的金雀钗,最后落回耳后,"可否为孤跳段 ' 惊鸿 '?孤记得,这是你生母最擅长的......"
"殿下!" 凌云的共感突然尖锐。沈知意在药铺打翻了药碗,褐色的药汁漫过《霓裳秘谱》的封面,将 "尾声" 二字晕成模糊的团,与她此刻攥皱的舞谱形状一模一样。"民女...... 技艺不精。" 她的屈膝礼做得僵硬,金雀钗的尖刺扎进头皮,疼得眼前发黑,而沈知意被药汁溅到的手背,也同步泛起刺痛的红。
周昱廷的目光在她耳后的遮瑕膏上停顿半秒,突然抬手:"这里怎么了?" 他的指尖停在离她肌肤半寸的地方,玉扳指的凉意透过空气渗过来,像蛇吐信子前的试探。
共感的浪潮瞬间将两人淹没。沈知意在药铺被萧景珩攥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布巾传来,烫得她想起幼时相府暖阁的炭盆;而凌云的后颈正被太子的指尖擦过,冰凉的玉扳指带着桂花露的甜香,与沈知意药碗里的当归苦涩形成奇异的对冲。"是...... 蚊虫叮咬。" 凌云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柳丝,指节却悄悄蜷起,摸到发间金雀钗的尖刺 —— 这是她与沈知意共感时约定的暗号,意为 "危险"。
教坊司的铜钟突然敲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凌云借着转身的动作避开太子的触碰,银钏在腕间转出细碎的响,与药铺古井的轰鸣奇妙地共振。她看见沈知意正将半块凤纹佩塞进萧景珩掌心,玉佩的牙印与自己梳妆盒里那半块严丝合缝,像两瓣被生生掰开的月亮。更让她心惊的是,沈知意突然用银簪在药箱上敲了三下 —— 这是她们在破庙约定的求救信号。
"时辰不早了。" 凌云的共感突然被暖意包裹,沈知意正靠在萧景珩的披风里发抖,狐毛蹭过她的平头短发,"太子殿下若无事,民女......"
周昱廷突然抓住她的银钏,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指腹故意碾过她腕间的燎泡:"听说你生母玥娘,曾是教坊司的头牌?" 他凑近半步,桂花香气几乎要将人溺毙,"她跳这支舞时,最喜欢把蔷薇花瓣藏在袖中,旋转时......"
"啊!" 共感的剧痛让凌云猛地甩开他。沈知意在药铺同步撞翻了药杵,青石药碾里的当归碎末撒了满地,香气与教坊司的龙涎香在虚空中相撞,竟生出种惨烈的甜。她的金雀钗在转身时划破掌心,血珠滴在舞谱的 "葬花" 二字上,而沈知意被药杵砸红的指腹,也渗出同样鲜红的血,在《千金方》的 "解毒篇" 上晕开。
回廊的阴影里,柳姨娘的身影一闪而过,与教坊司嬷嬷交换了个眼神。那眼神里的得意与阴狠,通过共感清晰地传递给沈知意 —— 她正将这幕倒映在琉璃镜碎片上,镜中柳姨娘的金护甲,与教坊司嬷嬷戒尺上的缠枝莲纹,竟是同个工匠的手艺,花瓣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今日就到这里。" 凌云突然将舞谱往案上一摔,银钏的响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它们扑棱棱的翅膀声,正好掩盖了她与沈知意同时发出的轻颤,"民女身体不适。"
转身时,她的共感听见沈知意的轻笑 —— 萧景珩正用帕子给她包扎指腹,狼图腾玉佩的棱角硌着掌心,与自己攥着的半块凤纹佩,在不同的时空发烫。宫墙的柳树被风吹得作响,像无数人在低声诉说,而太子站在原地未动,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的背影,玉带扣上的红宝石,在日光下红得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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