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珏站在门外,身子僵住。
脸色一般淹没在阴影中。
他这弟弟倒是肯。
肯为了她以下犯上,连族谱的事都搬出来。
迟珏眼中晦暗难明。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我教训自己的孙媳还有这么多说法不成,她嫁进侯府一年半载,身无所出,这是什么妇道,算了,我与你算不清,送西爷回他的院子。”
老夫人喘着粗气,府医让她少操心,她如何能不操心。
原先没有这个逆子在侯府,至少没人能给她气受,自从有了这个逆子,多和他待一会儿她都要被气死。
“慢着——”迟照临懒懒抬手,打断前来布架的小厮。
“祖母的话,可不中听,闺房之事,可是一人能为,你要训,合该把侯爷也算进去,才能服众。”
老夫人气得手哆嗦。
马氏和饶氏也是低下了头,小叔子当面提及哥嫂的闺房之事,真是太过无状。
“住嘴!你哥嫂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西,我念及你自小在外飘零,不知府中规矩,可你竟然连人之常伦也不懂?”老夫人气得站起身,走到迟照临面前。
“我是你祖母,你数次贸然顶撞,这又是孝子孝孙所为?”
“祖母别急,我野惯了,不懂这许多弯弯绕绕,今日只是想给我嫂嫂求个情罢了。”
“哼,求情?她自己坦然接受,也说了她知错,既知错,便受罚。”
门外。
迟珏终于迈步。
“侯爷到。”
阿常传唤一声。
迟照临闻言微微挑眉。
葵嬷嬷看见迟珏,心里更没底了,今日老夫人是铁了心要罚小姐,侯爷又不喜小姐,只怕只会火上浇油。
老夫人也是这般想的,她知道迟珏不喜季氏,甚至是讨厌,所以,他来,绝不是求情来的。
迟珏一身劲装,显然刚从校场回来,身上的肃然气息甚浓。
他落座在迟照临对面,两人视线碰撞,似有火花呲呲撩。
老夫人不想后院的事影响迟珏,是以责怪小厮阿常道:“怎的把侯爷给带过来了。”
“祖母,是我要过来的。”迟珏开口接话。
声音依旧冰冷冷的。
马氏这下敢开口了。
她插话道:“弟妹真是好福气,这一个两个的都为了她过来说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什么刑罚呢,不过是抄抄经,本就是叫人静心的好事。”
她话落,两双眼睛齐齐斜了她一眼。
她又没说在点上?
马氏这下真不敢开口了。
迟珏:“祖母,季氏无错,让她出来吧。”
老夫人:?
马氏饶氏:?
葵嬷嬷阿蓉:?
只有迟照临看着他,漆蓝的瞳仁里尽是意味深长。
“你,你糊涂了?”老夫人本想说他是不是疯了。
迟珏睫羽微颤。
前世,不论季允迦做什么不做什么,他都视而不见。
他还记得,自己被冻昏在府门口那夜,是她一次次浸入冰里为他退烧。
只是醒来,他没有丝毫感念,说是她该受的。
如今回想,真是她该受的吗?还是说,她也是那件事里的受害人。
就当还了前世她护他做出的牺牲。
“祖母,放人吧。”迟珏不多说。
老夫人愣了愣。
但依旧不想松口:“你后院马上要进新人,规矩不可破。”
“说得轻巧。”迟照临冷哼一声。
这话也不知是说与谁听的,但入了迟珏的耳,就觉得异常刺耳。
这人几次三番拉拢季允迦,到底所图何事?
“侯爷的命是命,西爷我的命就不是命了,祖母好厚此薄彼。”
这话在场的都听不懂。
迟照临接着道:“那林氏救我哥一命,便能在侯府好吃好喝祖宗一般供在侯府,同是救命恩人,我嫂嫂却要跪在佛堂日夜抄写经书,这侯府的秤砣,倒是偏得紧!”
佛堂。
阿冉在门外候着。
这时,阿蓉出现了。
“快,收拾东西回东苑了。”
阿蓉高兴道。
阿冉不解,拉着她的袖子:“怎么说?”
阿蓉把方才松鹤斋的事略略说了些。
她高兴,声音自然响,佛堂里季允迦也听了个大概。
迟照临抱恙为她求情,她很感动。
自知道她是儿时的伙伴,在侯府内,更是多了一份惺惺相惜的情感。
只是,听闻迟珏也为她求情,这是她没想到的。
迟珏……
为什么呢?
从佛堂出来,要经过松鹤斋,但夜己深,季允迦也不想面见老夫人。
便拐了个弯走了小径,路过北苑时,季允迦顿了顿。
侧首对阿蓉阿冉道:“记着西爷的恩情,日后他有事,记得来报。”
葵嬷嬷附和道:“这次西爷为了小姐开罪老夫人,咱们确实该谢。”
阿蓉:“小姐放心,奴婢早说了,西爷又可怜又是个好人。”
处境更是与小姐差不多,就这,她也能多一分同情心。
阿冉:“奴婢知晓。”
一行人从北苑转向东苑,却在岔路口撞见迟珏。
他从松鹤斋出来,本在松鹤斋门口等了等。
只是没想到季允迦绕行。
“侯爷。”
季允迦盈盈欠身。
说完,迟珏冷睨她一眼,提步在前开路。
季允迦早己习惯他这个冷淡姿态,也不再多言。
都是同一条路,她只得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走着走着,迟珏放慢步伐,与季允迦并排而行,一条小径,堪堪只够两人同行。
季允迦觉得拥挤极了,往后退了半步,不想迟珏也跟着慢了半步。
“你倒是有主意。”
他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
季允迦:“…”
什么意思?什么主意?
“侯爷明说。”
迟珏停下脚步,挡住季允迦的步伐,她差点撞上他。
季允迦反应迅速,身子连忙往后仰了仰,一副不想与他沾边的模样。
迟珏眸中生寒。
身后十步外,葵嬷嬷和阿常几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听多瞧。
“侯爷这是何意?”季允迦站定,仰头看了迟珏一眼。
迟珏垂眸睨着她:“我何时说过想要纳妾收房?”
季允迦淡淡回道:“是没说过,祖母的意思。”
“你为何同意?”
季允迦:他脑子有病?这事是她说的算?
再说,她巴不得他赶紧纳,省得林云裳一双眼睛只会盯着自己。
到时候人齐了,上辈子欠她的债,她一个个讨回来才是。
“侯爷若有疑问,应当去问祖母,我如何做得了你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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