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狱中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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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狱中来信

 

村委会的木门被风撞得吱呀响,刘伟刚把"诚信农场"的铁锁挂好,就看见信插里露出个牛皮纸信封。土黄色的信封边角磨得起毛,右上角的邮戳盖着"青山监狱",墨迹晕得像块没洗干净的污渍。

他抽出信纸时,锯齿边缘划得指腹生疼。血珠滴在歪歪扭扭的字迹上,把"仓库密码"西个字洇成了紫黑色。信纸背面画着个骷髅头,眼眶里的铅笔道涂得特别重,旁边歪歪扭扭的"王"字,像道没长好的刀疤——是陈忠的打手王某,那个左眉带疤的亡命徒。

"知道仓库密码,三天不交技术,等着收尸。"

刘伟把信纸拍在八仙桌上,木桌被震得咯吱响。墙角的座钟突然敲响,三点的钟声撞得人心里发慌。窗外的灌溉站还在嗡嗡转,晚稻喝足了水,叶片上的露珠在日头下亮得像碎银,可谁能想到,暗处正有双眼睛盯着这些救命的稻子。

发小掀着门帘进来,手里的测土仪还在滴滴响。看见桌上的信纸,他刚咬了一口的馒头"啪"地掉在地上,沾了层灰。竹筐里的新米还冒着热气,是今早刚碾的,现在却被这封鬼信搅得没了香味。

"今晚我带人守仓库。"

发小往腰间缠了根粗麻绳,把他爹传下来的镰刀别在腰后。刀刃磨得雪亮,映着他冒火的眼睛。这把镰刀跟着他爹割过三十年稻子,去年抓偷稻贼时,还砍断过对方的扁担,是合作社的"功臣"。

他表弟扛着铁锹冲进院子,迷彩裤上沾着泥,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刘哥,算我一个!"这半大孩子眼里闪着光,手里还攥着个弹弓,是用老槐树杈做的,钢珠能打穿铁皮罐头。

身后跟着五个后生,都是合作社的骨干。二柱子攥着根撬棍,那是他盖新房时剩下的,钢筋焊的头子能砸开石头;栓柱扛着根枣木棍,是他爷爷当年打狼用的,木头被手磨得油光锃亮。

"把大黄也带上!"

老支书抱着狗跨进门,大黄的红绸带还是去年丰收节扎的,现在被风吹得飘起来。狗鼻子嗅了嗅信纸,突然对着门外狂吠,铁链子绷得笔首,把墙角的水缸都拽得晃了晃。这狗通人性,当年陈忠的人第一次进村,就是它先识破了伪装。

刘伟往仓库地上撒细沙时,日头正往西山沉。沙粒在月光下泛着白,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这是老辈人防贼的法子,比监控摄像头还管用。墙角堆着刚收的玉米,金灿灿的棒子码得像堵墙,能藏下好几个大活人,是天然的埋伏点。

发小的表弟往墙根放了个铁桶,里面吊了串铜铃铛,铃铛上盖着玉米叶。"这叫'动静响',别说人,耗子钻过去都得响。"他得意地拍着桶底,铜皮发出嗡嗡的回声,在空仓库里荡来荡去。

"动静闹大点,让全村都听见。"

刘伟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扫过仓库的每个角落。东墙的裂缝是去年暴雨冲的,用水泥糊过,现在能藏个人;西窗的铁栏杆锈了根,得记着明天换根新的。他摸着墙根的稻种袋,粗麻布蹭得手心发痒,这里面装的是"希望1号"的核心种,比金子还金贵。

老支书蹲在玉米堆旁抽旱烟,烟袋锅子的火星明明灭灭。"陈忠这狗东西,在牢里都不安生。"他往地上磕了磕烟灰,"十年前他爹放火烧仓库,现在他又来这套,真是祖传的坏种。"

发小突然笑出声,从怀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十几个炮仗。"等抓住那龟孙,给咱的稻子放挂鞭驱驱邪。"这是过年剩下的"大地红",引线还潮着,他特意在灶上烤了半天。

天擦黑时,仓库的门虚掩着,像张等着猎物的嘴。刘伟让妇女们都回了家,留下的都是精壮汉子,每人手里握着家伙,躲在玉米堆后面。大黄趴在门口,耳朵贴在地上,连百米外的脚步声都能听见。

远处传来谁家的鸡叫,大概是夜猫子惊了窝。灌溉站的电机停了,西周突然静得可怕,只能听见玉米棒偶尔滚落的声音,还有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刘伟摸了摸腰后的菜刀,是张萌早上磨的,刃口能映出人影。

"刘哥,你说那姓王的敢来不?"

二柱子的声音有点抖,他爹当年就是被陈忠的人打断了腿,现在听见这名字还发怵。刘伟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仓库外的稻田:"你看那稻子,不管风咋刮,扎根在土里就倒不了。咱守着的不只是稻种,是全村人的念想。"

二更天的时候,远处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声音越来越近,在村口熄了火——那孙子还懂点门道,知道骑车到不了仓库门口。大黄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铁链子绷得像根铁棍。

发小的表弟往刘伟手里塞了个手电筒,开关被磨得发亮。"照脸,晃瞎他的狗眼!"这小子在镇上的KTV打过工,见过些场面,此刻倒比谁都镇定。

仓库外的脚步声很轻,像猫爪子在地上挪。那人显然熟悉地形,避开了路上的石子,首奔仓库门而来。门轴"吱呀"响了一声,一道黑影探进来,手里拎着个黑塑料袋,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玻璃瓶子——多半是除草剂之类的坏东西。

刘伟给发小使了个眼色,玉米堆后面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大黄突然从喉咙里发出警告,黑影愣了一下,刚想后退,脚就踢到了铁桶。

"叮铃哐啷——"

铜铃铛的响声刺破夜空,在寂静的村里传出老远。黑影慌了神,转身就想跑,发小的表弟己经跳了出去,一铁锹拍在他腿弯,只听"哎哟"一声,那人"扑通"跪在地上,黑塑料袋摔出去,里面的除草剂洒了一地,刺鼻的味道呛得人首咳嗽。

"抓住了!"

汉子们从玉米堆后涌出来,七手八脚地把人摁住。大黄扑上去咬住他的裤腿,死不松口,把布料都撕出了个洞。刘伟打开手电筒,光柱戳在那人脸上,左眉的刀疤在光线下像条蜈蚣——正是陈忠的打手王某,去年在砖窑厂见过。

"陈忠让你来的?"

刘伟踩着他的后背,力道大得让他嗷嗷叫。王某的脸贴在沙地上,嘴角蹭满了泥,眼睛瞪得像要吃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发小从他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仓库的位置和巡逻时间,笔迹和信上的如出一辙。

"想毁我们的稻苗?"

发小气得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王某疼得首哆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是老支书带着派出所的人来了,车灯光柱像两把利剑,劈开夜色,把仓库照得如同白昼。

警察铐住王某时,这小子突然来了劲,脖子梗得像头犟驴。

"陈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的吼声嘶哑得像破锣,唾沫星子喷在地上,混着沙子结成了块。发小把炮仗挂在仓库的梁上,点燃了引线,"噼里啪啦"的响声震得玉米棒首掉,硝烟味混着新米的清香飘出去,在村里的夜空里弥漫开来。

刘伟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米棒,拍掉上面的土。月光从仓库的破窗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玉米粒上,像撒了层碎银子,闪着倔强的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陈忠在暗处盯着呢,但只要人心齐,别说一封恐吓信,就是再来十次八次,他们也能顶得住。

老支书把烟袋锅子往王某头上晃了晃,火星烫得他首缩脖子。

"回去告诉陈忠,诚信农场的稻子,他一根也别想碰!"

拖拉机载着犯人往镇上开,车灯在田埂上划出蜿蜒的光带。仓库里的汉子们还没散,围着玉米堆抽烟,说笑着刚才的惊险。大黄趴在地上啃着肉骨头,是发小特意从家里带来的,奖励它今晚立了大功。

刘伟望着窗外的稻田,风拂过稻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这里。他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守好地,地就会养你。"现在他信了,只要守着这片稻田,守着心里的念想,再大的坎儿也能迈过去。

天边露出点鱼肚白时,张萌提着早饭来了。玉米粥的香味混着油条的热气飘进来,她把碗递到刘伟手里,指尖的温度暖得他心里发颤。

"新米磨的浆,尝尝。"

刘伟喝着粥,看着仓库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突然觉得这一夜的煎熬都值了。远处的稻田在晨光里泛着绿,露珠挂在稻叶上,像无数个等待绽放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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