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岭的夜,是刺骨的。
呼啸的罡风,如同裹挟着冰碴的巨手,狠狠刮过,陡峭嶙峋的黑色山岩,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空气稀薄而冰冷,吸一口,肺叶都像被冻裂。
这里是星神域西医馆的心脏,也是权力倾轧,最血腥的角斗场。
彭款冬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冰冷的岩石,硌着他的后背,每一次急促的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灼烧着干裂的喉咙。
他昂贵的白大褂,早己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沾满了泥土、冰屑和暗红色的血污——有自己的,也有那些追杀者的。
左肩的伤口很深,应该是被能量匕首划的,虽然用急救凝胶,勉强封住了,但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的视线,阵阵发黑。
他蜷缩在一个,勉强能遮挡风雪的,岩石凹陷里,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外面,至少还有三个人。
装备精良,配合默契,下手狠辣无情。
他们不是普通的劫匪或仇家,他们是高山岭内部的人。
是家主彭茵陈失踪后,那些迫不及待跳出来,想要彻底掌控西医馆、甚至染指“西十九日祭”,这块毒蛋糕的豺狼,派来的清道夫。
“咳……”
又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彭款冬,强行咽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家主……你到底在哪里?
高山岭的乱局,释罗星的血藤瘟疫,还有那些在暗处涌动的、关于塔罗星秘境的疯狂流言……
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沾满毒液的蛛网,而他彭款冬,只是网上微不足道的一只飞虫。
脚步声!
踏碎冰层的声音!
由远及近,踩在积雪覆盖的碎石上,发出令人心头发紧的“咔嚓”声。
沉稳,冷酷,带着一种猎手,锁定猎物后的从容。
彭款冬的心脏,猛地缩紧!
他屏住呼吸,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右手死死握住,藏在袖口里、仅剩的一支高浓缩神经麻痹针剂。
冰冷的针尖,抵在掌心,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来吧!
就算是死,也要拖一个垫背!
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岩石凹陷的入口处,挡住了,外面肆虐的风雪,和微弱的星光。
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彭款冬,完全笼罩。
不是那三个追杀者!
彭款冬,瞳孔骤缩。
这气息……
更冷,更沉,带着一种……
久居高位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像一座移动的冰山,无声地散发着寒气。
黑暗中,一点猩红,突兀地亮起。
是雪茄燃烧的烟头。
随着那人,深深吸了一口,微弱的红光,映亮了他半张线条冷硬、如同刀削斧凿般的侧脸。
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在烟头的红光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锐利,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评估价值的审视。
聿成珏!
彭款冬的心脏,瞬间沉到了,冰窖最底层!
怎么会是他?!
聿家那个,从不被公开承认、却手握重权的私生子!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高山岭的绝壁之上?
在这要命的时刻?
“彭家的爪牙?”
聿成珏的声音,响起了,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过岩石,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躲猫猫的游戏,该结束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白色的烟圈,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扭曲、消散,如同彭款冬此刻的希望。
彭款冬的神经,绷到了极限!
聿成珏!
他比外面那三条疯狗,可怕一百倍!
落在他们手里是死,落在聿成珏手里……恐怕生不如死!
他猛地一咬牙,藏在袖中的麻痹针,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他最后的决绝,狠狠朝着,聿成珏的脖颈,刺去!
哪怕只能争取一秒!
然而,他的动作,在聿成珏眼中,慢得如同孩童的嬉戏。
“哼。”
一声极轻的、带着不屑的冷哼。
聿成珏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雪茄。
他的左手,快如闪电,后发先至!
不是格挡,而是精准无比地一记手刀,如同沉重的铁尺,狠狠劈在,彭款冬持针的手腕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在寂静的雪夜中,格外刺耳!
“啊——!”
剧痛,瞬间摧毁了,彭款冬所有的,抵抗意志,麻痹针脱手飞出,不知掉落在哪个雪坑里。
他抱着被劈断的手腕,痛得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眼前阵阵发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废物。”
聿成珏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评价一件,摔碎的瓷器。
他俯视着地上,因剧痛而颤抖的彭款冬,如同在看一只,在蛛网上徒劳挣扎的飞虫。
“就这点本事,也敢掺和不该碰的东西?
彭茵陈没教过你,高山岭的雪,是用血染红的吗?”
就在这时!
“他在里面!快!”
急促的呼喝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从岩石凹陷外传来!
那三个追杀者,终于循着动静,找来了!
三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瞬间刺破黑暗,锁定了,岩石凹陷的入口,也照亮了,聿成珏高大的背影,和地上蜷缩的彭款冬。
“嗯?”
领头的一个刀疤脸壮汉,看到聿成珏,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贪婪很快压过了理智。
“成……成珏少爷?这里交给我们处理就好!这小子是彭家主……哦不,是叛徒彭茵陈的同党!我们奉长老会之命……”
“长老会?”
聿成珏,缓缓转过身,将手中还剩半截的雪茄,随意地弹飞出去。
烟头划出一道,微弱的红光弧线,落在不远处的积雪里,嗤地一声熄灭。
他冰冷的眸子,扫过刀疤脸,和他身后两个,如临大敌的手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什么时候,高山岭的长老会,能命令我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仅仅一步。
那无形的、如同山岳般的压迫感,骤然增强!
刀疤脸三人,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刺得他们,皮肤生疼!
“滚。”
聿成珏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炸响在,三人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气息。
刀疤脸,脸色剧变,额头青筋暴跳。
聿成珏的凶名,他们早有耳闻,但到嘴的肥肉……
还有长老会的重赏……
他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拔出了,腰间的能量手枪:“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一起上,做了他!连这小子一起……”
“死”字还未出口!
聿成珏,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的视觉捕捉极限!
在刀疤脸,拔枪抬手的瞬间,聿成珏的身影,己经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不是消失!
是速度太快!
嗤啦——!
一道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伴随着短促的惨叫,同时响起!
刀疤脸,只觉得握枪的手腕一凉,随即是钻心刺骨的剧痛!
他惊恐地低头,只见自己持枪的右手,连同那把能量手枪,竟被齐腕切断!
断口平滑如镜,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
聿成珏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刀疤脸身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不足一尺长、通体乌黑、毫无反光的短刃。
刃身,薄如蝉翼,在黑暗中,如同吞噬光线的影子。
刀刃上,一滴粘稠的血液,正缓缓滑落。
“呃……啊……”
刀疤脸,捂着喷血的断腕,惨叫着,踉跄后退,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另外两人,被这电光火石间的血腥一幕,彻底吓破了胆!
一人,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另一人,则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脉冲步枪!
聿成珏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身形再动,如同贴地滑行的毒蛇,瞬间切入,那抬枪者的怀中!
乌黑的短刃,无声无息地递出,精准地刺入,对方战术背心的缝隙,穿透了心脏!
那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生机,迅速消散,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而那个,转身欲逃的,刚刚跑出,不到三步,就感觉,后颈一凉!
冰冷的触感,瞬间切断了,他所有的神经传导!
他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木偶,扑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再无声息。
整个过程,从聿成珏出手,到三人毙命,不过三息之间!
快!
准!
狠!
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没有一句废话,只有冰冷的效率,和绝对的死亡!
寒风卷着血腥味,在岩石凹陷口,打着旋儿。
三具尸体,以不同的扭曲姿态,倒在雪地上,迅速被低温冻结。
聿成珏,站在原地,轻轻甩了甩,乌黑短刃上的血珠,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拂去灰尘。
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蜷缩在,岩石凹陷深处、目睹了全程、脸色惨白如纸、因剧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彭款冬。
“现在。”
聿成珏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情绪,“能好好说话了吗?彭家的……小……少爷。”
彭款冬牙齿打颤,断腕的剧痛,和刚才那血腥杀戮,带来的巨大冲击,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震惊瞠目,“他怎么知道?彭家的秘密……无人知晓我的身份。”
他看着聿成珏,一步步走近,那冰冷的眼神,如同手术刀,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异动,那把吞噬光线的乌黑短刃,下一秒就会,割开自己的喉咙。
“为……为什么……”
彭款冬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理解的恐惧,“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不相信,聿成珏会做没有利益的事。
聿成珏,在他面前蹲下,高大的身影,带来浓重的阴影。
冰冷的雪松与血腥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没有回答,彭款冬的问题,反而伸出了手,不是攻击,而是捏住了,彭款冬被劈断的手腕。
“嘶——!”
彭款冬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晕厥。
聿成珏的手指,冰冷而有力,如同钢铁钳子,在彭款冬断裂的腕骨处,快速而精准地摸索、按压了几下。
剧痛让彭款冬,眼前发黑,但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带着微弱电流感的能量,从聿成珏指尖透入,强行封住了,几处关键的痛觉神经,同时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将错位的骨茬,暂时卡回了原位!
虽然手法,粗暴得令人发指,但剧痛,确实瞬间,减轻了大半!
彭款冬,大口喘息着,冷汗淋漓,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
“这点伤,死不了人。”
聿成珏松开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仿佛刚才,那能让人疼晕过去的操作,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彭茵陈在哪里?还有,高山岭的‘净化血清’原始配方,和最后一批样本,藏在什么地方?”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首刺彭款冬眼底。
“别试图说谎。我对废物和谎言的容忍度,是零。”
彭款冬的心脏狂跳!
家主的下落!
净化血清!
这是高山岭西医馆,最核心的机密!
也是那些豺狼,追杀他的根本原因!
聿成珏怎么会知道?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家主在哪……”
彭款冬,艰难地开口,声音依旧颤抖,但求生欲和一丝对家主的担忧,压过了恐惧。
“他……他一周前,被长老会,以‘研究违规’的名义,秘密带走,关进了,禁闭室……之后就再没消息……我怀疑……怀疑他们……”
他不敢说下去,那些长老,背后是谁,他心知肚明。
“至于‘净化血清’……”
彭款冬,犹豫了一下,对上聿成珏,那双毫无温度、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筹码。
“原始配方……在家主的私人智脑里,智脑被他带走了……最后一批成品样本……被我藏在……藏在‘冰髓库’的废弃第三管道尽头,用零下196度的液氮,封存着……那里……只有我知道密码……”
“冰髓库……废弃管道……”
聿成珏,低声重复了一遍,冰冷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思索。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彭款冬:“密码。”
彭款冬报出了,一串复杂的生物密钥和数字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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