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脑子里反复播放着昨晚寝殿那场荒诞剧：萧彻那张憋怒又无语的俊脸，凌风捧着辣椒罐那副严肃又违和的模样，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列入常规防御手段”……天爷啊！我的变态辣烤串，难道真要变成大内暗卫的制式装备了？
这走向也太魔幻了！
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我换上了一身相对“正常”些（至少没露胳膊露腿）的宫装，在春桃忧心忡忡的目光中，一步三挪地蹭到了御书房外。
天光己经大亮，朱漆大门紧闭，门口侍立的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整个氛围庄严肃穆，跟我凤仪宫的火锅烧烤摊格格不入。
“皇后娘娘，陛下宣您进去。” 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从里面出来，声音尖细。
我深吸一口气，抱着一种“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悲壮心情，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辛辣？我鼻子抽了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御书房内光线充足，巨大的紫檀木御案后，萧彻正襟危坐。他换上了明黄色的龙袍，金冠束发，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威严莫测的帝王形象。只是那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或者……是熬夜研究辣椒战术的后遗症？
御案下首，凌风赫然在列！依旧是那身玄色暗卫劲装，身姿挺拔如松，那张冰山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他的目光，在我踏进门的瞬间，极其锐利地、不动声色地扫了过来，带着一种……评估？甚至隐隐的期待？
我心头警铃大作！硬着头皮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臣妾参见陛下。”
“平身。” 萧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气色倒是不错。”
我嘴角一抽，心想您老眼神真好，我这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还叫不错？嘴上却只能干笑：“托陛下洪福。”
“朕让你来，”萧彻开门见山，手指在御案上摊开的一本薄册子上点了点，那册子封面空白，像是刚装订好的，“是让你看看这个。”
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监立刻将那册子捧到我面前。
我疑惑地接过，翻开。
第一页，几个墨迹淋漓的大字刺入眼帘：《论“辛金散”于密闭空间及特种作战环境下的战术应用可行性分析报告》。
辛金散？什么玩意儿？
我往下看。
“一、概述：辛金散（代号‘冷宫の眼泪’改良版），主要成分为特选西域辣椒（代号‘眼泪二代’）、少量花椒粉末、微量催泪性植物提取物（保密配方）……”
“二、物理特性：粉末状，色泽鲜红，易扩散悬浮于空气中，具有极强的刺激性气味及粘附性……”
“三、作用机理：主要作用于人体黏膜（眼、鼻、口），产生强烈灼烧感、剧痛、大量流泪、喷嚏不止、呼吸不畅，严重干扰目标视觉、呼吸及行动能力，导致瞬间丧失战斗力……”
“西、实战评估（基于昨夜凤仪宫寝殿遭遇战）：效果显著，起效时间小于三息（注：受攻击者甲吸入量最大，效果持续约一个时辰；攻击者乙吸入量次之，效果持续约半个时辰）。目标丧失行动能力期间，无有效反抗手段，便于我方生擒……”
“五、优势分析：1. 非致命性，便于控制局面，减少我方伤亡及政治风险；2. 成本低廉，原料易得（需建立稳定种植及加工渠道）；3. 便于携带与隐蔽使用（可伪装成香粉、调料等）；4. 心理威慑力强……”
“六、潜在风险与改进方向：1. 扩散范围不易精确控制，需注意风向及密闭性，避免误伤己方；2. 对使用者自身防护要求高（需配备特制面罩）；3. 需进一步研究解药或缓解剂配方；4. 长期大量暴露是否产生耐受性待观察……”
“七、初步应用场景设想：1. 宫廷内部特定区域防御（如宝库、秘道入口）；2. 重要目标人物近身护卫（遭遇突袭时使用）；3. 潜入任务中制造混乱；4. 审讯辅助（非酷刑，用于瓦解顽固目标意志）……”
……
我捧着这本薄薄的册子，手都在抖。这严谨的框架，这专业的术语，这详尽的分析……昨晚才发生的事情啊！凌风你是连夜修仙写出来的吗？效率也太可怕了吧！
还有这“辛金散”、“眼泪二代”、“保密配方”……你们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给我的辣椒粉搞科研立项啊？！
我猛地抬头，看向御案后的萧彻，又看看旁边站得笔首、面无表情的凌风。萧彻正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仿佛没看到我震惊的表情。而凌风，在我看过去时，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那眼神分明在说：皇后娘娘，您的辣椒，很有潜力。
“看完了？”萧彻放下茶盏，声音淡淡。
“看……看完了。”我的声音有点发飘。
“有何感想？”他问，目光锐利。
感想？我能有什么感想？我的辣椒粉升级成了国家机密武器？我的咸鱼合伙人身份可能要转型成皇家生化武器顾问？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凌……凌统领……文采斐然，逻辑严谨，实乃……国之栋梁！”
萧彻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朕也觉得，凌爱卿此份奏报，颇有见地。”他语气平淡地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既然此物源起于你，那么，林妙妙。”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从今日起，御花园西北角那三亩花圃，划归你名下。”萧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负责‘眼泪二代’的育种、优选及扩大种植。所需人手、物料，报于内务府，朕会交代下去。”
种……种辣椒？还划了三亩地给我？我成了皇家辣椒种植基地负责人？
“陛下，臣妾……”我试图挣扎一下，“臣妾只会吃，不太会种啊……”
“无妨。”萧彻打断我，目光扫过凌风，“凌爱卿会从暗卫营抽调两名精通药草种植的好手，协助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务求产量稳定，品质……要辣。”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其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强调。
凌风立刻躬身：“微臣领旨！”
萧彻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带着一种“这事就这么定了”的强势：“至于‘辛金散’的后续研发、配方改良及实战应用，”他指尖在册子上敲了敲，“由凌风全权负责，定期向朕汇报。”
“啊？哦……臣妾……遵旨。”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像个被推上贼船的小鹌鹑，茫然地点头。
“很好。”萧彻似乎满意了，挥了挥手，“退下吧。专心种你的辣椒，凤仪宫守卫己加强，无需再担心宵小。”
“是……”我晕乎乎地行礼告退，捧着那本烫手山芋般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同手同脚地往外走。走到门口，还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萧彻平淡无波的吩咐：
“凌风，那两罐半‘存货’，即刻送去暗卫营器械司备案封存。另外，传朕口谕给御膳房总管孙德海，皇后娘娘所需一切‘佐料’，按最高规格供给，不得有误。”
“是！微臣（奴才）领旨！”
走出御书房，刺眼的阳光让我一阵恍惚。低头看着手里那本墨迹未干的报告，封面上那“辛金散”三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的变态辣烤串……它好像真的，出息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诞、茫然和一丝丝诡异的自豪感，如同御书房里残留的那丝辛辣气息，悄然爬上了我的心头。
咸鱼合伙人，好像真的要转型成……皇家辣椒战略合作伙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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