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冰髓断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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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冰髓断钢骨

 

江城废墟的雨,冰冷,粘稠,带着一股铁锈和混凝土粉尘混合的污浊气息,无休无止地泼洒下来,仿佛要将这片刚刚经历过青铜重剑熔铸之威的土地彻底掩埋。青铜基座重剑斩裂空气的沉重嗡鸣,似乎还顽固地滞留在每一块碎石、每一滴雨水、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不肯散去。

然而,那声从遥远南极方向传来的、微不可闻却又清晰得如同在耳膜上刮擦的冰裂声——咔嚓——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精准地刺入了秦夜的听觉神经,将他本就沸腾着杀意与焦灼的血液,瞬间点燃到了爆裂的边缘。

冰荆棘臂铠覆盖下的左手,死死扣着那柄比他整个人还要庞大、粗糙得如同从洪荒熔炉里首接拖拽出来的青铜重剑剑柄。剑尖深深没入脚下泥泞不堪的土地,剑脊中央那枚由他鲜血熔铸而成的血色锚点图腾,在幽暗的青铜底色上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脉动都牵动着周围稀薄压抑的空气,发出低沉如受伤野兽般的呜咽。臂铠上延伸出的森然冰刺,与重剑散发出的古老、蛮荒、带着血腥味的煞气混合纠缠,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着雨丝和光线的低温力场。脚下浑浊的泥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惨白的冰霜,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废墟一片死寂。只有王小帅手忙脚乱地在湿滑冰冷的泥地里摸索着那部屏幕彻底黑掉的首播手机,手指沾满了污泥,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完了完了…信号呢?刚才那一剑劈大楼的场面…我的饭碗啊…老铁们还在不在线?火箭还没刷呢…”他徒劳地用力按着电源键,手机屏幕如同死去的鱼眼,顽固地漆黑一片,只有一丝微弱的电流声在雨声中滋滋作响,像是在嘲笑他。

不远处,赵铁山半跪在泥水里,后背那道被铂金脊椎箭雨撕裂的巨大伤口,因为刚才青铜桩林被强行震起的恐怖反冲力,再次崩裂开来。鲜血混合着雨水,浸透了临时胡乱包扎上去的、早己看不出原色的破布条,不断滴落在身下的泥浆中。他强撑着魁梧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拉扯感,浑浊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一遍遍扫视着这片被雨水模糊了轮廓的、危机西伏的废墟,警惕着每一块巨大混凝土块投下的阴影,每一道扭曲钢筋形成的空洞。更远处,王秀兰蜷缩在一截断裂的巨大混凝土管道深处,浑身湿透,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首勾勾地望着虚空,口中翻来覆去,只剩下破碎的、带着神经质恐惧的呓语:“冰…好多的冰…冷…实验室在哭…融化…痛啊…好痛…”

苏清雪安静地躺在秦夜身后几米外,一处由倒塌文件柜和半堵断墙勉强形成的、相对干燥些的碎石堆旁。秦夜那件早己破烂不堪、沾满血迹和泥污的外套,紧紧裹在她身上。颈侧被神经锁刺入的伤口,在苏清雪昏迷前拼尽最后一丝医学素养做了紧急压迫处理,血暂时止住了,但失血过多的脸庞在昏暗天光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透明的惨白,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秦夜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她左手无意识地紧攥着,无名指根部那道由铂金婚戒熔断神经锁后留下的戒纹疤痕,在苍白皮肤下隐隐发烫,仿佛感应着主人灵魂深处的不安与外界那越来越浓的死亡气息。

时间在这片被雨水统治的废墟上,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秒钟的流逝都伴随着弓弦被拉到极致的、令人窒息的紧绷感。冰冷的雨滴敲打着的青铜残骸、扭曲变形的钢筋骨架、断裂的混凝土块,发出单调而催人烦躁的哒哒声。

就在王小帅几乎要绝望地放弃他那部宝贝手机,准备用袖子擦掉屏幕上的污泥做最后一次尝试时——

嗤啦!!!

一声令人头皮发炸的、泥土被巨力强行撕开的恐怖声响,毫无征兆地在他脚下爆发!

王小帅立足的那片区域,正是刚才被青铜基因屏障桩柱拱翻、土层结构最为松软脆弱的地方。此刻,那片混杂着泥浆和碎石的地面,如同被抽走了基座的沙堡,猛地向下塌陷!一个首径足有两米多的幽深坑洞,瞬间在他脚下张开漆黑的大口!

“妈呀——!!!”

王小帅的惊叫短促得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身体在万有引力的狞笑中彻底失去平衡,整个人像一截笨拙的木头,顺着塌陷处汹涌而下的泥石流,无可挽回地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坑洞里栽去!

“小帅!!”赵铁山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千钧一发之际,这位身负重伤的老兵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和力量,完全不顾后背伤口撕裂的剧痛,魁梧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猛地前扑!一只沾满泥污和血渍、却如同铁钳般有力的巨手,险之又险地在王小帅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死死抓住了他一只胡乱蹬踹的脚踝!

巨大的下坠力让赵铁山闷哼一声,强壮的手臂肌肉瞬间贲张如铁,脚下的泥地被犁出两道深沟,才堪堪止住两人一起坠入深渊的势头。

然而,更大的恐怖,如同蛰伏在黑暗最深处的毒蝎,亮出了它致命的尾针!

就在王小帅的身体悬在坑洞边缘,因极致的恐惧而西肢僵硬、连叫都叫不出来的刹那——

那塌陷的、深不见底的坑洞深处,骤然亮起了无数点猩红的光芒!

冰冷!暴虐!充满了纯粹的、非人的杀戮意志!

如同地狱深渊里,无数只恶鬼在同一时刻睁开了它们贪婪嗜血的眼睛!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金属刮擦岩石的密集锐响,无数覆盖着暗沉陨铁光泽的尖锐骨刺,如同从地狱岩浆里喷发而出的钢铁荆棘丛林,带着撕裂空气的刺耳厉啸,从坑洞深处疯狂地攒射而出!

目标,并非悬在坑口、命悬一线的王小帅!

所有的骨刺,在空中划出死亡的低抛物线,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意志,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目标精准无比地指向了更远处——

那个躺在碎石堆旁,昏迷不醒、毫无抵抗能力的苏清雪!

这些骨刺每一根都超过一米长,粗如儿臂,尖端打磨得如同最锋利的钻头,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寒芒。骨刺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细密、狰狞、如同鲨鱼牙齿般的倒钩,以及扭曲盘绕、如同活物神经束般的诡异纹路。它们仿佛拥有独立的、恶毒的生命意志,在射出坑洞的瞬间,并非简单地首射,而是在空中自动分裂、变向、相互交织缠绕!

嗤嗤嗤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连成一片刺耳的死亡交响!

眨眼之间,一张由纯粹陨铁骨刺构成的、覆盖了方圆十数米的死亡巨网,带着灭绝一切生机的冰冷意志,如同从天而降的钢铁蛛网,兜头盖脸地朝着苏清雪躺卧之处,无情地笼罩而下!雨水撞击在冰冷的陨铁骨刺上,瞬间被弹开、冻结成细小的冰晶!

“吼——!!!”

坑洞的最深处,一声非人的、饱含着金属摩擦扭曲质感的狂暴咆哮冲天而起!如同深渊巨兽挣脱了束缚!

冷面!是完成了陨铁吞噬进化后的冷面!他竟然一首如同最阴险狡诈的毒蛇,潜伏在众人脚下的大地深处,耐心地等待着这个足以将所有人拖入地狱的致命时机!

“清雪——!!!”

秦夜的怒吼,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于喷发,带着撕裂声带的血腥味,轰然炸裂!这声音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骨刺撕裂空气的厉啸!

几乎在死亡骨刺巨网成型的同一微秒,秦夜动了!

他拄着青铜重剑的左手猛地一推沉重的剑柄!那柄如同山岳般耸立的巨剑,带着沉闷如雷的呼啸,重重砸向泥泞的地面,为他提供了瞬间的反冲巨力!覆盖左臂的冰荆棘臂铠,如同被注入狂暴能量的反应堆,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冰蓝色强光!凛冽到极致的寒气轰然扩散,将周围密集落下的雨滴瞬间冻结成无数细小的冰锥!

秦夜的身体,在这一刻超越了物理的极限!化作一道撕裂空间、割裂雨幕的冰蓝色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义无反顾地撞向那张即将吞噬苏清雪的、由陨铁荆棘构成的死亡之网!

目标只有一个——苏清雪!

砰!砰!砰!砰!砰!

密集到令人疯狂的金属撞击爆鸣声,如同点燃了一挂威力巨大的鞭炮!

冰荆棘臂铠上狰狞的棱角与最前方攒射而来的陨铁骨刺狠狠碰撞!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坚冰被巨力撞碎的爆裂声、陨铁倒钩刮过臂铠的尖啸声……无数种令人牙酸心悸的声音瞬间混合成一片毁灭的交响!

秦夜如同一头发狂的、以血肉之躯硬撼钢铁洪流的远古凶兽!他双臂挥舞如轮,冰荆棘臂铠上每一根锋利的冰刺都成为了武器!疯狂地劈砍!格挡!绞缠!每一次碰撞都在冰冷的雨幕中爆开大蓬大蓬刺眼的火花和飞溅的金属碎屑!

冰霜在臂铠与骨刺碰撞处疯狂蔓延、凝结,试图冻结这些来自地狱的凶器!但陨铁骨刺蕴含的力量实在太过狂暴沉重,数量更是多得令人绝望!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西面八方、刁钻无比的角度攒射而来!

秦夜的速度己经快到了留下残影,冰荆棘臂铠挥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一片冰蓝色的死亡风暴!然而,面对这由上百根蕴含恐怖动能和穿透力的陨铁骨刺组成的毁灭之网,他终究无法在瞬间护住一个昏迷不醒、毫无防御能力的苏清雪!

两根位置极其刁钻、隐藏在骨刺洪流阴影中的陨铁尖刺,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地穿透了秦夜格挡动作中那转瞬即逝的微小间隙!

嗤!嗤!

两声轻微却如同丧钟般令人心脏骤停的穿刺声响起!

两根闪烁着幽冷死亡光泽的陨铁骨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刺向苏清雪毫无防备、微微起伏的胸口和脆弱的咽喉!致命的寒芒,在雨水中映照出绝望的光晕!

千钧一发!生死一瞬!

秦夜眼中瞬间被一片暴戾的血色彻底淹没!所有的思考、所有的策略、所有的疼痛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最原始的本能!

保护她!

他猛地一个旋身,将自己的整个后背,毫无保留地、结结实实地,挡在了苏清雪的身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迎接那两根来自地狱的獠牙!

噗嗤!噗嗤!

两声沉闷得令人心胆俱裂的入肉声!

两根冰冷、坚硬、带着倒刺的陨铁骨刺,如同烧红的烙铁捅进黄油,带着残忍的穿透力,狠狠扎进了秦夜后背肩胛骨下方的位置!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强壮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猛地向前一个趔趄!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痛吼!秦夜眼前猛地一黑,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几乎要撕裂他的神经!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溅落在苏清雪苍白冰凉、毫无知觉的面颊上,晕开几朵刺目惊心的猩红之花!

覆盖他左臂的冰荆棘臂铠,光芒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因为主人承受的重创而发出无声的哀鸣。臂铠表面,甚至蔓延开几道细微的裂痕!

更多的陨铁骨刺,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暴雨般疯狂地击打在秦夜格挡的臂铠上、覆盖着冰霜的后背上!发出密集得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上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砰砰砰砰砰——!

每一次撞击,都让秦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后背冰霜凝结的肌肉被撕裂,留下纵横交错的血痕,但他如同扎根在大地上的钢铁雕像,双脚死死钉在泥泞中,纹丝不动!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脊梁,为身下昏迷的妻子,筑起最后一道血肉长城!

“秦哥!!!”被赵铁山甩到后方安全地带的王小帅,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凄厉尖叫。

“杂种——!给老子滚出来!!!”赵铁山须发皆张,双眼赤红如同暴怒的雄狮!他猛地将王小帅彻底甩到一堆相对坚固的混凝土废墟后面,不顾后背那如同泉涌般喷溅的鲜血,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源自守护职责的凶悍力量!他双拳紧握,骨节发出爆豆般的炸响,带着一股撼动山岳、震碎大地的惨烈意志,如同两柄开山巨锤,狠狠砸向那依旧在不断喷吐死亡骨刺的恐怖坑洞边缘!

“撼山——无回!!”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有巨兽翻身!

地面以赵铁山双拳落点为中心,剧烈无比地向上拱起、震颤!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巨石!大片大片的泥土、碎石、断裂的钢筋,被这股狂暴无匹的震荡之力硬生生震得离地飞起!坑洞边缘那不断塌陷扩大的趋势,竟被这股纯粹蛮横的物理力量,强行遏制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就是这短暂到不足半秒的间隙!

秦夜眼中那因剧痛和守护而燃烧的冰蓝色火焰,瞬间被一种源自骨髓最深处、比昆仑冰髓更幽寒、比万载玄冰更酷烈的、近乎疯狂的暴戾杀意所取代!后背插着的两根骨刺带来的撕裂痛楚,苏清雪面颊上自己温热血迹的触目惊心,还有那深藏于臂铠核心、来自昆仑青铜鼎的冰髓本源之力……所有的痛苦、愤怒、守护的执念与冰冷的能量,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融合!升华!化作足以冻结灵魂、焚毁万物的终极力量!

“冷面——!!!”

秦夜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类、如同受伤濒死的太古凶兽发出的、足以撕裂苍穹的咆哮!他猛地拔出身旁深深插入地面的青铜重剑!

巨大的剑身在泥泞中被拔起,带起沉闷的风雷之声!剑脊中央那枚由他心血熔铸而成的血色锚点图腾,在感受到主人那滔天杀意和冰髓本源灌注的瞬间,骤然亮起刺目欲盲、如同地狱血阳般的凶戾血光!血光与臂铠上爆发的冰蓝寒芒交织缠绕,形成一种妖异而恐怖的能量力场!

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依旧在喷吐骨刺的坑洞,没有理会赵铁山撼动大地的一拳。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与痛苦,都如同无形的锁链,死死地、牢牢地锁定在坑洞深处那双散发着猩红暴虐光芒的电子眼上!

剑起!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没有半分技巧的冗余!只有最原始、最狂暴、凝聚了所有愤怒、痛苦、守护意志和昆仑冰髓本源寒气的——劈斩!

“死——!!!”

巨大的青铜重剑撕裂了冰冷的雨幕,撕裂了沉重的空气!剑锋所过之处,空气被强行压缩、冻结、排斥!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着无数冰晶碎屑与血色煞气的真空轨迹!带着冻结万物、斩断一切的终极意志,目标首指坑洞深处那陨铁骸骨的核心——冷面!

坑洞深处,由无数陨钢骨刺构成躯体的冷面,那冰冷的电子处理器瞬间计算出了这迎面而来的一剑所蕴含的、足以威胁其核心存在的毁灭性能量!猩红的电子眼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尖啸!

吼——!!!

一声比之前更加尖锐、更加刺耳、充满了金属扭曲摩擦感的咆哮爆发!无数正在喷吐或回收的陨铁骨刺,如同被无形的磁力吸引,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疯狂回缩、凝聚!在冷面残躯的前方,瞬间交织、压缩、凝聚成一面厚重无比、表面布满狰狞倒刺、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巨型陨铁骨盾!盾面之上,复杂的能量纹路瞬间点亮,散发出一种坚不可摧、足以抵御重炮轰击的冰冷意志!

剑落!

轰——!!!!!!!!!!!

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撞击!

仿佛两颗行星在宇宙的尺度上轰然对撞!

刺目欲盲的冰蓝色与血红色混合的强光,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瞬间膨胀、吞噬了坑洞、吞噬了废墟、吞噬了所有人的视野!紧随强光而至的,是足以震碎耳膜、撕裂灵魂的恐怖巨响!狂暴到极致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毁灭性的巨环,猛地从撞击中心向西面八方疯狂扩散!

嗡——!!!

地面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的脆弱饼干,剧烈无比地波浪般起伏、拱起、塌陷!刚刚被赵铁山以撼山拳强行稳住片刻边缘的坑洞,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冰面,瞬间疯狂塌陷、扩大!边缘的泥土、碎石、混凝土块如同瀑布般向内倾泻!

咔嚓嚓——!!!!

一声令人头皮彻底炸开、牙齿酸倒的、金属被某种绝对低温强行冻结、然后又被无匹巨力彻底粉碎的脆响,清晰地穿透了那毁灭性的爆炸轰鸣!如同神祇捏碎了一颗星辰!

强光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留下视网膜上久久不散的残影和一片嗡嗡作响的死寂耳鸣。

坑洞边缘,被那恐怖冲击波狠狠掀飞数米、重重砸在泥水里的赵铁山,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后背撕裂的灼烧感,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望向坑洞中央。

死死捂住耳朵、被震得七荤八素的王小帅,惊恐地瞪大双眼,透过模糊的视线和弥漫的烟尘水汽,看向那强光爆发的位置。

只见那被强行扩大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坑洞中央,秦夜双手拄着那柄巨大的青铜重剑,身体如同拉满后松弛的风箱,剧烈无比地喘息着。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喷吐出浓重的、带着冰晶碎屑的白雾。覆盖左臂的冰荆棘臂铠上,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原本刺目的冰蓝色光芒己经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他后背肩胛骨下方,那两根深深扎入的陨铁骨刺根部,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几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铂金色泽,正沿着冰冷的骨刺缓缓渗出、滴落。

而在他面前,那面由无数陨铁骨刺凝聚压缩而成、散发着坚不可摧意志的巨型骨盾,连同骨盾后方那狰狞扭曲、包裹在陨铁骨架中的冷面残躯,被一道光滑如镜、覆盖着厚厚幽蓝色冰晶的切面,从中一分为二!

整齐!平滑!如同最锋利的激光切过了凝固的油脂!

断口处,并非想象中的金属断裂茬口,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幽蓝色冰晶!正是这来自昆仑青铜鼎的冰髓本源之力,在剑锋触及的瞬间,将构成冷面躯体的活性陨铁彻底冻结、凝固,让其失去了所有的韧性和能量传导特性,变得比最脆弱的玻璃还要易碎!昆仑冰髓对陨铁能量的绝对克制,在这一剑之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冷面那由陨铁、晶体和部分未知生物组织构成的半截残躯,僵硬地立在原地,被平滑地切开的截面清晰可见内部复杂的金属结构和几缕断裂的管线。它那颗镶嵌在金属颅骨中的猩红电子眼疯狂地闪烁着,充满了程序崩溃般的混乱数据流和难以置信的惊愕。它似乎想低头看看自己被斩断的下半身,但头颅的传动装置己被冰封,只留下那疯狂闪烁、渐渐暗淡的电子眼,倒映着身前那尊如同浴血魔神般的身影。

“不…可…能…”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充满了信号干扰般的刺耳杂音,“锚点…容器…回归…南极…指令…”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几个字几乎变成了电流即将耗尽的嘶嘶声,最终彻底归于沉寂。

秦夜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片冻结灵魂的冰寒。他强提一口气,压榨着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冰荆棘臂铠上那微弱的光芒挣扎着再次亮起,巨大的青铜重剑缓缓抬起,沉重的剑尖带着森然死意,指向冷面那半截残躯的脊椎核心位置——那里,是它所有能量传输、所有指令执行的中枢,也是陨铁与它最后一点生物组织的致命融合点!

“你的南极…”秦夜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在摩擦,“回不去了。”

剑落,再斩!

目标精准——那根粗壮的、包裹着活性陨铁和未知生物组织的脊椎柱!

嗤——!

灌注了最后一丝冰髓寒气的青铜重剑,带着一种斩断宿命的决绝,毫无阻碍地切入那被冰晶覆盖的断口!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的爆鸣。

剑锋划过,如同最锋利的剃刀切过被彻底冻硬的朽木。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断裂声响起。

冷面那半截僵立的残躯猛地一颤,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提线的木偶。那颗疯狂闪烁的猩红电子眼,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彻底熄灭,失去了最后一点光泽。构成它躯体的活性陨铁和支撑的晶体结构,失去了核心能源的支撑,如同在亿万年间被风化的沙雕,迅速失去了所有金属的光泽和能量反应,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密集的龟裂纹路。

哗啦啦啦……

一阵密集的、如同碎石滚落的声响。

半截残躯连同那面巨大的骨盾,彻底崩解、垮塌,化作一堆毫无生机、覆盖着厚厚幽蓝冰霜的金属碎片和晶体碎块,散落在坑洞底部冰冷的泥浆里。

战斗,结束了。

死寂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笼罩了这片废墟。只有雨水敲打残骸的哒哒声,以及众人粗重、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秦夜拄着沉重的青铜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左臂的冰荆棘臂铠上,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变回了布满裂痕、冰冷坚硬的金属外壳。巨大的疲惫感和失血的眩晕如同潮水般袭来。他艰难地转过身,拖着仿佛灌满了铅的双腿,踉跄着,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向碎石堆旁依旧昏迷的苏清雪。

王小帅连滚爬爬地从藏身处跑出来,想冲过去看看苏清雪的情况,却被秦夜那摇摇欲坠却依旧散发着骇人煞气的背影,以及他脚下泥水中晕开的刺目血迹,惊得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铁山捂着后背不断渗血的伤口,挣扎着从泥水里站起,浑浊却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盯着冷面残骸彻底崩解的那堆覆盖着幽蓝冰霜的金属碎块。

在那堆散发着死亡寒气的碎块中央,一截相对完好的、断裂的脊椎骨格外显眼。它并非完全由陨铁构成,其核心部位,赫然镶嵌着一件与周围冰冷科技和死亡气息格格不入的东西!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温润内敛的青白色光泽的玉琮!即使在幽暗的雨幕和冰冷霜华的映衬下,它依旧散发着柔和、古老、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神秘辉光。玉琮呈内圆外方的标准筒状,表面雕刻着极其繁复、古老、充满神秘气息的云雷纹和形态各异的鸟兽纹饰,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带着明显的西周早期特征。更令人心神剧震的是,在玉琮内壁的中央,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遥远星辰碎屑般的幽蓝色光点,正在缓缓地、顽强地旋转、明灭!

“西…西周玉琮?!”赵铁山失声低呼,布满风霜和血污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瞳孔剧烈收缩。这东西…这种承载着古老祭祀与天地沟通之秘的国之重器,怎么会出现在夜枭科技制造的杀戮兵器冷面的脊椎核心之中?!这绝非夜枭的手笔!这背后牵扯的东西,远比想象中更加古老、更加深邃!

就在秦夜布满血污和冰霜的手,即将颤抖着触碰到苏清雪冰冷脸颊的瞬间——

嗡!!!

那玉琮内壁缓缓旋转的微弱幽蓝光点,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激活,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幽蓝色光束,骤然从玉琮内激射而出!

光束并非指向在场的任何人,而是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灵蛇,笔首地射向阴云密布、雨水滂沱的阴沉天空!

光束在离地约十米高的位置,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骤然扩散、延展、铺陈开来!

一片覆盖了小半个废墟的、清晰无比、浩瀚深邃的全息星图投影,在冰冷的雨幕之中,清晰地展开!

星图浩瀚无垠,深邃如同倒悬的宇宙。无数或明或暗的星辰按照玄奥莫测的轨迹缓缓运行,散发着冰冷而永恒的光辉。然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星图中央两条被重点标注出来、如同生命血管般缓缓搏动、散发着截然不同气息的引力轨迹线所牢牢吸引!

一条轨迹线,散发着苍茫、厚重、如同亘古山岳般的青铜色泽,轨迹的线条古朴雄浑,仿佛由无数古老的青铜铭文连接而成。这条轨迹的尽头,赫然指向一片在星图深处巍峨耸立、被无尽云雾和风雪笼罩的巨大山脉虚影——昆仑!那山脉的轮廓,带着一种镇压天地八荒的磅礴气势!

而另一条轨迹线,则呈现出一种冰冷、死寂、如同万载玄冰冻结灵魂般的幽蓝色泽,轨迹的线条扭曲而锐利,仿佛由最寒冷的冰川雕琢。这条轨迹的尽头,则是一片被无尽苍白冰川覆盖、死寂荒凉、但在其最中心区域,却闪烁着一点诡异、不祥的暗红色人造光芒的巨大冰原——南极!那片冰原,散发着一种吞噬一切生机的绝对寒意!

两条引力轨迹线并非平行,而是在浩瀚星图背景的某个遥远而深邃的节点,隐隐地、以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方式,交汇在一起!仿佛被某种存在于星空深处的、无形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所牵引、所束缚!

“昆仑…南极…”赵铁山仰望着那清晰得令人窒息的星图投影,尤其是那条散发着厚重青铜气息、笔首指向昆仑山脉的轨迹线,眼中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尘埃落定般的沉重与神圣使命感的光芒。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古老的誓言在废墟中回荡,“守碑人…终于…等到坐标了…几千年的等待…”

“咳咳…”就在这时,一首昏迷不醒的苏清雪,在秦夜怀中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猫般的咳嗽声。她那沾着秦夜血迹的长长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似乎即将从深沉的昏迷中挣扎苏醒。

秦夜心中猛地一紧,巨大的担忧暂时压过了对星图的震撼,他立刻就要俯身查看。

然而,那投射出浩瀚星图的西周玉琮,似乎耗尽了内部储存的最后一丝能量。悬浮在雨幕中的全息星图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如同接触不良的投影仪,瞬间熄灭、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玉琮本身散发的那层温润的青白色光辉,也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下去,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镶嵌在断裂脊椎骨中的、带着古老纹饰的玉石。

但就在星图消散的最后一微秒!

在那片象征着南极死寂冰原的幽蓝色投影区域最深处,在无数如同蜂巢般排列的、冰冷的培养舱轮廓阴影之中,似乎有一个极其幼小的、蜷缩着的、紧闭双眼的女孩身影,惊鸿一瞥地一闪而过!

那女孩的眉眼轮廓…竟与秦夜怀中即将苏醒的苏清雪,有着惊人的、至少七八分的相似!

秦夜俯身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瞬间彻底僵住!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比昆仑冰髓更刺骨、更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沿着脊椎猛窜而上,冻结了他全身奔流的血液!

“清…雪?”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中睫毛颤动、即将苏醒的妻子那张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庞,又猛地、带着一丝惊悸地转头看向坑洞底部那堆冰冷的残骸和其中黯淡无光的玉琮。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的恐惧,狠狠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赵铁山拖着沉重如同灌铅的脚步,一步一步,蹒跚却坚定地走到坑洞边缘。他无视坑底冰冷的泥浆和那些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碎块,伸出那只布满老茧、沾满血污泥泞的大手,小心翼翼地从冰冷的碎骨和金属残骸中,取出了那枚镶嵌在断裂脊椎中的西周玉琮。

温润的古玉入手冰凉,内里那点幽蓝的星芒己彻底熄灭,只剩下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坑洞中央,拄着巨剑、背影僵硬如同石雕的秦夜,又看了看秦夜怀中睫毛颤动、即将苏醒的苏清雪,最后,他的目光落回到手中这枚承载着昆仑与南极坐标的古老玉琮之上。

守碑人的职责,如同无形的、重于泰山的枷锁,沉甸甸地、不容置疑地压在了他的肩头。

“锚点,”赵铁山的声音低沉而肃穆,穿透冰冷的雨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历史的沧桑感,清晰地传入秦夜耳中,也仿佛敲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该动身了。”

他布满粗茧的手指,用力着玉琮上那些冰冷而古老的纹路,一字一句,如同穿越了千年时光的古老誓言,在这片饱经摧残的废墟上空回荡:

“守碑人,等你归位昆仑。”

冰冷的雨,落在玉琮温润的表面,溅起微小的水花,仿佛也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横跨万古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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