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一场冰冷的夜雨席卷天都城。寒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沈星河白天乞讨无果,又饿又冷,拖着疲惫不堪、满是淤青的身体,在泥泞的街道上仓惶寻找避雨之所。熟悉的桥洞己被其他乞丐占据,凶狠的驱赶让他无处可去。冰冷的雨水浸透单薄破烂的衣衫,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冻结骨髓。身体的热量飞快流逝,视线模糊,脚步踉跄。绝望如同无边的黑夜将他紧紧包裹。意识模糊间,他仿佛看到母亲在雨幕另一端招手。胸口的平安符紧贴肌肤,传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死死吊住他即将溃散的最后一丝生机。
“娘…星儿好累…好冷…”他喃喃着,一个趔趄,栽倒在城西一座废弃山神庙门口。他用尽最后力气爬了进去,蜷缩在角落勉强干燥的草堆上,压抑地、无声地痛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意识模糊。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踏着庙外泥泞的雨水,由远及近。
沈星河悚然一惊,哭声戛然而止,惊恐地望向庙门口。
昏暗中,一道身影出现。来人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青色道袍,身形清瘦,头发花白,随意用木簪挽着,面容清癯,皱纹深刻。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澄澈,仿佛洞悉世事,又带着一丝悲悯。他背上斜背着一个陈旧的药篓,手里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青竹杖,道袍下摆沾满泥点。奇异的是,雨水自动避开其身周三寸。
老道似乎对这破庙的脏乱毫不在意,目光平静地扫过残破的神像,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上。目光在沈星河胸口位置(平安符所在)微微停顿了半瞬,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老道没有说话,在离沈星河不远不近的另一处干燥角落盘膝坐下。他解下药篓,摸索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股的麦香顿时弥漫开来——是几个还带着热气的粗面馒头。
老道拿起一个馒头,缓缓地、无声地递向了蜷缩在角落的沈星河。
沈星河眼睛瞬间瞪大。食物的香气攥紧了他的肠胃。他死死盯着那个馒头,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着。但他没有动,眼中充满了警惕和怀疑。经历过太多欺骗和恶意,他本能地不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善意。
“吃吧。”老道的声音不高,有些沙哑,却带着奇特的温和与穿透力,“雨冷风寒,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想明天。”见沈星河不动,老道便将馒头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干燥地面上,自己则拿起另一个,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诱惑力越来越大。腹中的饥饿感最终战胜了恐惧和怀疑。沈星河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起地上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噎得首翻白眼也舍不得停下。滚烫的泪水再次涌出,混合着粗糙的馒头屑咽了下去。
老道静静地看着他,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叹息和了然。等沈星河噎得受不了时,才将一个破旧的葫芦递过去,里面装着清水。
沈星河灌了几大口,总算把食物冲了下去。一股暖流伴随着食物进入冰冷的胃里。他抱着剩下的半个馒头,蜷缩回角落,偷偷打量着这位奇怪的老道。
老道吃完馒头,闭目静坐片刻。许久,他才睁开眼,目光再次落在沈星河身上,多了一份审视。他缓缓开口:“世间万物,盛衰有时,荣辱无常。昨日琼楼玉宇,今日陋巷乞儿,皆是外相。心若蒙尘,纵处云端亦是囚笼;心若澄明,身陷泥沼亦见星辉。”
沈星河似懂非懂,茫然地看着老道。
老道似乎也没指望他立刻明白,继续道:“龙虎山,也非净土。清修之地,亦有高低贵贱,人心鬼蜮。你此去,不过是从一个泥潭,踏入另一个更深的泥潭。做个洒扫小童,未必就比当乞儿轻松。”他顿了顿,目光锐利了几分,“龙虎山丹霞峰,缺些试药的童子。你体内药毒淤积,经脉却异常坚韧,似有‘百药淬体’之相,倒是个…奇特的炉鼎胚子。你,可想好了?”
试药童子?炉鼎胚子?
沈星河捧着水碗的手猛地一抖,热水洒出,烫红了手背也浑然不觉,眼中充满了惊惧!刚出虎穴,又要入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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