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蒂斯没见过别人在眼前死去。
没见过有人在眼前亲手杀人。
也没见过审讯室。
但他今晚一次性都见到了。
“自己坐在审讯室的感觉如何？”眼前坐着的，是他意识断片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帕斯蒂斯下意识蹙了蹙眉：“有水吗，我漱漱口。”
他失去意识前，被琴酒强拉着开了一枪，所以他张口咬住了琴酒的手。
现在嘴巴里满是血腥味，非常不舒服。
琴酒似乎是嗤笑了一声，没有同意他的要求。
阶下囚确实没有提要求的资格，帕斯蒂斯了悟地点点头。“现在的老鼠变成我了，等会儿琴酒你就会领个人进来，要求他在杀我和自己成为老鼠之间二选一吗？”
伏特加：“……”您真的要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吗？
审讯室是个小小的屋子，西处都是墙没有窗户，似乎屋顶也特意没建多高，在里面光是待着就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更别提白炽灯正好悬在椅子的正上方，帕斯蒂斯稍稍抬了抬眼，眼眶里成功被光逼出了湿意。
“你的考验不合格。”琴酒轻描淡写地站起身，“这是惩罚。”
琴酒手上被自己咬出的伤口还在，脖子上的血痕也没处理，看来自己没断片多久。
那他们现在是在干嘛，驯服失败的气急败坏？还是说，一切都只是驯服计划的一部分？
可惜了，虽然没有记忆，但帕斯蒂斯长了一身反骨，反骨是不可能被驯服的。
审讯室的灯啪地熄灭，琴酒站在唯一透出光亮的门口，“帕斯蒂斯，想好了再出来。”
门轰然关上，审讯室整个被黑暗包裹在内，帕斯蒂斯眨了下的眼睛，“啊，黑暗惩罚，好俗套的剧情。”
没有回应，审讯室的隔音似乎很好，一关上门西处都安静了下来，黑暗的侵袭下，帕斯蒂斯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他身上的伤显然没有被包扎过，后知后觉的痛感在安静下来后席卷全身，只是稍稍挣动了一下，就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似乎是除了他的呼吸声外唯一的声音来源。
锁链绑得有点紧，帕斯蒂斯稍稍安静了会儿，感觉到了肩膀处有血液流出的濡湿感。
啊对了，好像这里还中了一枪，感觉冷是因为失血的原因？
黑暗里的寂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着，帕斯蒂斯恍惚中冒出一个声音。
【也许我会死在这里。】
【不，你不会死的。】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那多无趣啊？】他试图跟那个声音对话，没有得到回应。
是幻觉吗？
帕斯蒂斯闭上眼靠在冰凉的椅子上，虽然他后背似乎己经被撞得青紫，但在这个全身都叫嚣着痛的时候，那点痛感己经微不足道了。
帕斯蒂斯醒来的时间不长，醒来后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疗养院里一个人晒太阳晒月亮，对外界信息最多的接触还是通过贝尔摩德的那些影片和自己脑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自动浮现的信息。
后者大概是他残存的记忆。
那么，告诉他他不会死的也是残存的记忆吗？
可是连死都选择不了的话，那岂不是求死不能。
真是悲哀！
黑暗里，他睁开双眼，那么，就让我来试一试吧。反正，我也是个怪物。
＊
漆黑的夜里，走廊两侧的灯光明明暗暗地亮着，一间紧闭的房门口，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坐着。
安静地走廊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琴酒！”贝尔摩德快步走到急救室门口，透明的玻璃门里，能看到里面忙碌的医护人员，和错综交杂着的冰冷仪器。
正吐出一口烟的琴酒不怎么在意地抬了抬眼算作是打了招呼。
贝尔摩德隔着玻璃看了眼里面正毫无声息躺着任由旁人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的青年。他原本己经长出了一小些的头发重新被剃光，露出了光溜溜的头皮，上面还插着输液针，里面不知名的液体正缓缓进入他体内。
贝尔摩德不合时宜地想到青年刚醒来时，摸着光溜溜头皮惆怅的身影，她微不可见地唇角上扬了一些。
“琴酒，你能解释一下吗？”贝尔摩德抚了下因为疾步而微乱的长发，“为什么我离开之前帕斯蒂斯还好好的。”
她眉眼嘲讽地一挑：“交到你手上区区两天，就变成要在这里反复抢救了呢？”
琴酒坐在椅子上，身边是满地的烟蒂，他抬起头，气势丝毫不落，“贝尔摩德，你还管不到行动组这边的事。”
贝尔摩德盯了他几秒，笑着凑近了些，“琴酒，你知道BOSS为什么让我过来吗？”
在男人越发冷厉地目光里，她笑得前俯后仰：“BOSS希望我把帕斯蒂斯接去美国，他怕帕斯蒂斯会死在你手上。”
伏特加看不过去了，“贝尔摩德，帕斯蒂斯他是自杀，大哥还被他咬了呢。”
“是什么导致他自杀的？”贝尔摩德眼神一厉，又很快放缓，几乎是甜蜜地笑了，“啊啦，放心吧琴酒，我会好好教导小月亮的，教他怎么好好地活着去报复你～”
琴酒无所谓地抬眼，墨绿色瞳孔里带着几丝兴味，“那也得他活下来，他现在这一清醒就自杀的样子，也是你教的吗？”
贝尔摩德目光瞬间冰冷了下来，她不过就是因为急事回了一趟美国而己。
这些人……
“出来了。”伏特加突然起身。
原本紧闭的门从里面打开，神色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
“他怎么样？”琴酒捻灭指间的烟，沉声开口。
医生斟酌了一下：“己经脱离危险了。”
里面的人很快被护士推了出来，他安静躺着，一张脸惨白到没有半点血色，露在被子外的输液的手上裹着纱布，那是在审讯室里挣扎时被锁链磨进血肉的痕迹。
贝尔摩德看着这些伤口，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等着他来报复我。”确认过床上的人还好好在呼吸，琴酒起身就走。
“大哥！”伏特加回过神，连忙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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