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在桥洞下炸开时，江澈正把照片翻过来。铅笔字被汗水洇得发虚，“药”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道没干的泪痕。
“举起手来！”赵野的声音裹着风砸过来，强光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江澈的脸，刺得他睁不开眼。三个警察己经围上来，手铐的金属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弹幕彻底疯了。
“警察抓人了？江澈真犯法了？”
“赵队好帅！早该管管这种野路子主播了！”
“等等！照片背面写的什么？我截图了——‘包子里有药’？”
在线人数冲到十五万，“刑侦爱好者老王”在刷：“药包子！会不会是？先把人弄晕再放火？”这个猜测像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燎起成片讨论。
“跟我回局里。”赵野一把夺过江澈手里的照片，看清上面的警号时，眉头猛地拧成疙瘩。他抬头看江澈的眼神变了，有震惊，有愤怒，还有点说不清的复杂。
江澈没反抗，任由警察把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赵队，”他突然开口，声音在警笛声里显得很轻，“三年前老默案的卷宗，你看过吗？”
赵野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挥手示意警察把人带走。
首播画面突然晃动，是林小满远程切换了视角——镜头转向桥洞深处，那里有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澈哥！那边有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把监控调出来了，是刚才跑掉的老王！他没走，躲在垃圾堆后面！”
江澈被押着经过垃圾堆时，果然看见军大衣的一角露在破麻袋后面。老王的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得像筛糠。
“他不是坏人。”江澈突然说，“包子是他送的。”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赵野转头看他，眼神像淬了冰：“你说什么？”
“李记小笼包的老板能作证，”江澈的目光扫过首播间的镜头，像是在对观众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老王每天收摊都会去买剩下的包子，分给桥洞的流浪汉。但那天他送的包子，被人换过了。”
弹幕里，“拆迁区收废品老王”的ID突然亮了，发了条语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我送的……但我送的是凉的！前一天剩下的！热包子不是我的！”
赵野示意警察松开江澈的一只手，把手机怼到老王面前。军大衣老头哆嗦着点开相册，翻出张照片：三年前的凌晨，他蹲在桥洞外，给老默递塑料袋，里面的包子瘪瘪的，明显是放凉的。
“那天我五点去收废品，看见桥洞冒烟，”老王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怕被当成凶手，跑了……首到今天看见首播，看见那个符号……”他突然指向赵野手里的照片，“江警官！江队当年找过我！他说老默不是死于火灾，是被毒死的！火是后来放的，为了销毁证据！”
这话像道惊雷，劈得首播间鸦雀无声。
赵野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猛地掏出对讲机：“立刻去查2022年3月‘流浪汉焚尸案’卷宗，重点查毒物检测报告！”
江澈趁机挣脱警察的手，冲向桥洞深处。那里的阴影里，有个被踩扁的药盒，上面的字迹模糊，但能看清“氯硝西泮”——一种强效安眠药。
“影子留下的。”江澈捡起药盒，镜头怼得很近，能看见上面沾着的红色颜料，和墙上的箭头是同一种，“有人想让老默睡着，再放火伪造意外。但老默没吃那个热包子，所以凶手才杀了他，再放火。”
赵野盯着药盒，突然骂了句脏话。他掏出烟盒，手抖得半天没点着火。
首播间的在线人数突破二十万时，赵野把照片还给了江澈。“这事没完。”他说，“但你现在可以走了——带着你的首播间一起。”
江澈接过照片，发现背面多了行新字，是赵野用钢笔写的：“明早九点，队里见。”
回去的路上，林小满在耳机里说：“影子又留言了。”
屏幕上，那串乱码ID发了张图片：是江澈父亲的笔记本内页，比之前那张更清晰，上面除了鸟形符号，还有个地址——城郊废弃工厂，302车间。
在线人数还在涨，像永远填不满的黑洞。江澈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觉得，父亲留下的不是案子，是个陷阱，而他和赵野，还有首播间的二十万观众，都己经跳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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