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紧，杜宇峰赶到时，ICU 门外的长椅上，几个老同事正垂头坐着。见他来，有人默默递过根烟，火星在昏暗里一明一暗。
“刚送进来，情况不太好。”老同事拍他肩膀，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杜宇峰没接烟，盯着 ICU 的红灯出神。当年追捕持枪歹徒，老队长替他挡过子弹，血浸透警服的画面，和今早游戏里孙膑给妲己挡伤害的场景，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手机在口袋里震，是王大妈发来的消息：“小杜？怎么退了？是不是家里有事？” 他想回句 “没事”，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到底没按下去。
在医院守到傍晚，护士说可以进去探视十分钟。杜宇峰换好隔离服，推开门，老队长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往日雷厉风行的人，此刻连眼皮都抬不动。
“队长，我…… 我最近在玩游戏，王者荣耀，里面孙膑能给队友回血加速，特像您当年护着我们……” 他声音发颤，像怕惊扰到沉睡的战友。老队长眼角动了动，嘴唇艰难开合，杜宇峰凑近，听见微弱的 “好…… 好样的”，瞬间红了眼眶。
从 ICU 出来，手机提示音疯狂跳动，王大妈组了五排车队，拉他进了语音：“老杜你快来！有个小年轻说要带飞，结果连送三个人头，我们需要你这靠谱孙膑！” 杜宇峰擦了把脸，躲进楼梯间，点开游戏。
五楼预选英雄界面，一个 ID 叫 “国服打野王” 的玩家发了句 “辅助选孙膑，混子别来”，满是嫌弃。杜宇峰没吱声，锁了孙膑。进游戏，他跟着 “广场舞一姐” 的妲己走中路，对面周瑜火区烧得凶，他二技能给妲己抬血，大招打断周瑜连招，王大妈趁机清完兵线。
“辅助会玩啊！” 射手公孙离发来赞叹，“国服打野王” 却在公屏打字：“孙膑跟妲己有什么用，来跟我李白。” 杜宇峰没搭理，继续贴着妲己，像在执行一场无声的掩护任务。
野区团战爆发，李白被对面夏侯惇控住，血条骤降。杜宇峰原本要给妲己放的二技能，临时改了方向，蓝色光圈罩住李白，时光回溯拉回半管血。李白借着加速反杀两人，公屏瞬间刷满 “666”，“国服打野王” 发来信号：“辅助跟我，这把稳了。”
杜宇峰看着信号，想起医院里老队长说的 “护住该护的人”，没跟李白，依旧黏着妲己。中路团战，妲己被安琪拉大招锁定，他一个二技能顶上去，替王大妈扛了大半伤害，自己残血逃生，王大妈反手一套秒了安琪拉，拿下双杀。
“老杜你这孙膑，比我孙子厉害！” 王大妈笑得中气十足，“那小年轻刚才还不服，现在不说话啦！” 杜宇峰听着语音里的笑声，低头看自己的孙膑，小机器人翅膀扇动，像在守护什么珍贵的东西。
游戏结束，“国服打野王” 加他好友，留言：“大爷，教我孙膑怎么玩。” 杜宇峰盯着屏幕笑了，回复：“想学？先学会护着队友。”
从楼梯间出来，暮色己深，医院走廊的灯亮起来。他给王大妈发消息：“明天继续？我孙膑练出点门道了。” 消息刚发出去，口袋里的手机又震，是医院护士打来的，说老队长情况稳定些了，能转普通病房了。
杜宇峰站在医院的香樟树下，晚风卷着树叶沙沙响。他想，游戏里的团战和现实里的守护，原来真的能互相照见。就像孙膑的二技能，能给队友回血，也能让自己在这虚拟与现实的交错里，找到继续向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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