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杜宇峰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不是闹钟，是王者荣耀的推送消息，鲜红的“失败”二字嵌在通知栏里，像块没擦干净的血渍。
他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右边胳膊的旧伤隐隐作痛。昨晚那局打到后半夜，眼看就要翻盘，却在最后一波团战里，把妲己的大招扔在了对面辅助孙膑的二技能加速上——那粉色光弹像追着蝴蝶的猫，全空了。
“啧。”他翻身坐起来，摸黑抓过手机。屏幕光刺得他眯起眼，点开回放时，手指在屏幕上划得很慢，像在翻看当年的案件卷宗。
视频里，他的妲己蹲在龙坑旁的草丛里，尾巴尖露在外面都没察觉。对面孙膑的小翅膀一扇，带着队友冲进龙坑，他慌得手指乱抖，二技能定住了空气，三技能追着韩信的影子打，最后被对方射手点死在龙坑墙上。
“毛病出在预判。”他打开台灯，从抽屉里翻出个旧笔记本——还是当年记案情分析用的，蓝皮封面印着“刑警支队”西个字。他咬开笔帽，在第一页写下：
妲己操作要点：
1.草丛蹲人时，尾巴别露外面（像蹲点时不能抽烟）
2.二技能要等对方交位移再放（跟抓贼时等对方伸手再扑）
3.孙膑的二技能有加速，大招别追着放（类似嫌疑人开摩托，得算提前量）
写完觉得不对劲，又在“孙膑”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翅膀。这英雄他昨晚见了，跑起来像装了弹簧，小机器人跟着屁股后面晃，技能特效蓝莹莹的，看着不起眼，却总能在团战里搅得人不得安生。
“这小东西有点意思。”他嘀咕着，点开英雄列表。孙膑的介绍写着“团队增益型辅助，擅长加速和抬血”，下面还有行小字：“上手难度：简单”。
杜宇峰挑了挑眉。简单？他倒要试试。
训练营里，他操控孙膑围着木桩转圈。二技能“时之波动”一按，小机器人就会发出“嗡”的轻响，脚下冒出蓝色光圈，移速瞬间提上去，像踩了风火轮。大招“时光流逝”是个蓝色的圆圈，扔出去能减速还能造成伤害，最妙的是那个“时光回溯”效果——掉的血还能回上来点。
“这不就是移动急救包吗？”他乐了，想起队里的老法医，总能在最乱的现场里，稳稳地递上纱布和止血钳。
练到天蒙蒙亮，他终于摸出点门道。操控孙膑跟着训练营的AI妲己走，等AI残血了就放二技能，看着血条一点点往回涨，比自己玩妲己拿人头还过瘾。
“杜叔，起这么早？”楼下传来王大妈的声音，她总爱在晨练时路过他家窗下。
杜宇峰推开窗，看见王大妈拎着太极剑站在楼下：“睡不着，起来活动活动。”
“昨晚那局我看了，你那妲己可以啊！”王大妈仰头冲他笑，“今天要不要组队？我孙膑贼溜，保你上分！”
杜宇峰心里一动：“你也玩孙膑？”
“那可不！”王大妈得意地扬下巴，“我孙子教的，说这英雄适合老太太，不用杀人，跟着跑就行。”
他忍不住笑了，缩回屋里抓起手机：“等我，我换个英雄。”
匹配界面跳出时，他把游戏名“小手冰凉”后面，加了个括号：（今天玩孙膑）。队友里果然有王大妈的ID“广场舞一姐”，后面跟着个孙膑的头像。
“小杜，你选孙膑？”王大妈的语音带着惊讶，“你不是刚练会妲己吗？”
“技多不压身。”杜宇峰学着年轻人的语气，操控孙膑买了双“神速之靴”，跟着王大妈的妲己往中路走。
对面的中单是安琪拉，见面就往王大妈身上扔火球。杜宇峰眼疾手快，二技能往妲己脚下一放，蓝色光圈把火球的伤害挡了大半，还顺便加速拉开距离。
“可以啊老杜！”王大妈的声音透着惊喜，“比我家那老头子靠谱多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操控孙膑贴着墙根走，眼睛盯着小地图。当年在刑警队，他最擅长的就是打配合，抓人的时候，总有队友在旁边掩护，递手铐的时机比他自己还准。
当对面打野李白从草里窜出来时，杜宇峰没慌。他先往王大妈的妲己脚下扔了二技能，等李白的大招刮过来，立刻在脚下放了个大招——蓝色圆圈把李白框在里面，减速效果让他跑不动，王大妈趁机一套技能甩过去，李白的血条瞬间见了底。
“漂亮！”王大妈喊了一声。
杜宇峰看着屏幕上孙膑的小翅膀晃了晃，突然觉得这辅助英雄，比砍砍杀杀的典韦更对脾气。就像他在队里，未必每次都要冲在最前面，有时候递个手铐，挡个刀，照样是功臣。
这局赢的时候，太阳刚爬过对面的楼顶。王大妈发来组队邀请：“再来一局？我看你这孙膑有天赋，比玩妲己稳。”
杜宇峰刚要点同意，手机突然响了。是医院打来的，说他当年的老队长中风住院了，现在在ICU。
他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退出游戏，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关门的瞬间，手机屏幕还亮着，孙膑的小机器人在泉水里转圈，像在等他回来。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来，一层又一层。他想起老队长总说的话：“干我们这行，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护住该护的人。”
风从楼梯间灌进来，吹得他脖子发凉。杜宇峰紧了紧外套，突然觉得，玩游戏和当警察，好像也没那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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