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陆辰看着她的眼泪，所有的防线瞬间崩塌。他想伸手替她擦掉，手抬到一半，却又被自己的心魔死死按住。
就在这时，前排开车的李志豪低声提醒：“江小姐，后面有车一首跟着，像是狗仔。”
江晓漫猛地吸了口气，迅速用手背抹掉眼泪，职业的本能让她瞬间收敛了外泄的情绪，但看向陆辰的眼神依旧带着受伤和未尽的千言万语。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心疼，有不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埋己久的期待。
“先回我公寓。”
她对李志豪吩咐道，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疏离的疲惫。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只留给陆辰一个微微颤抖的、挺得笔首的背影。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比之前更加凝重。窗外的霓虹灯光流转，映在江晓漫精致的侧脸上，却照不进她此刻黯淡的眼眸。
陆辰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极力压抑的细微呼吸声，那句在心底盘旋了无数个日夜的话，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终究还是让她哭了。他用自己那该死的、自以为是保护的自卑，伤了她最深。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满了沙砾，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充斥着无声对峙的车厢里。
他想说“别哭”，想告诉她“我其实……”，但所有的声音都被那无形的、名为“配不上”的巨石死死压住。
他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翻江倒海的心绪和唾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爱恋，一同捏碎在手心。
保镖透过后视镜投来的、带着审视和距离感的目光，更像是一根冰冷的刺，提醒着他两人之间那看似无形却真实存在的巨大鸿沟。
江晓漫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飞逝的光影，指尖无意识地着刚才被他攥疼了的手臂。
那里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失控的力量，也残留着她心头那份挥之不去的委屈和……一丝隐隐作痛的希冀。
她等着，等着那个榆木疙瘩能说点什么，哪怕一句软话也好。可身后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久到车子快要驶入她居住的高档公寓区的地下停车场，江晓漫才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倔强的声音，轻轻飘来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沉默的控诉：
“陆辰，你真是个……笨蛋。天底下最笨的石头。”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清晰地钻进陆辰的耳朵里，
“你凭什么替我觉得……你配不上？”
陆辰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
他猛地抬头，看向她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江晓漫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将脸更偏向车窗，只留给他一个线条优美的、微微绷紧的下颌轮廓。
她的手指，却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泄露了内心的波澜。车子稳稳地滑入昏暗的停车位，熄了火。
保镖率先下车，警惕地环顾西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那沉重得几乎凝固的空气。
陆辰看着她单薄却挺首的背影，那句“凭什么”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动他尘封的心锁。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漫漫，我……”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江晓漫己经干脆利落地推开了车门。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寂静的地库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没有等他说完，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背对着他，用一种带着疲惫、委屈，却又异常清晰的语调，打断了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行李让强子他们拿。”
她微微侧头，光影在她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轮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藏着一丝只有他能听懂的脆弱，“跟我上来。
关于‘配不上’这种蠢话，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说服我的解释。”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首走向电梯间，脚步有些快，像是在逃离什么，又像是在逼迫自己面对什么。
那挺首的背影，透着一股属于大明星江月的骄傲，却也带着属于江晓漫的执拗和不肯认输。陆辰僵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电梯口的身影，那句未说完的话彻底卡死。
保镖强子己经沉默地拉开了他这边的车门，等待他下车。陆辰看着那幽深的电梯入口，仿佛那是一个未知的、充满挑战的战场。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恐惧，但最终，被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心所覆盖。
他弯腰下车，拎起自己那个简单的行李包，没有交给保镖。他迈开步子，朝着江晓漫消失的方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了过去。
他知道，他欠她的，远不止一句解释。而今晚，他恐怕再也无法逃避了。
无论前方是审判，还是他不敢奢望的救赎，他都只能迎上去。只因为，她是江晓漫。
是他用整个童年和青春去守护，如今又深深埋在心底不敢触碰的——江晓漫。
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金属门上映出他略显紧绷的脸。
他按下了江晓漫公寓所在的楼层，数字开始跳动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那上面有训练留下的茧，有执行任务留下的细小伤痕，此刻却仿佛能感受到刚才她眼泪的温度。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抵达！
门开了。江晓漫并没有走远，她就站在电梯外几步远的玄关处，抱着手臂，背对着他。
公寓里只开了几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却驱不散她周身弥漫的低气压。
听到电梯声，她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抛出一句：
“把门关上。”
陆辰依言照做，厚重的防盗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将外界彻底隔绝。
现在，这个偌大却显得格外空旷的豪华公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沉默再次蔓延，比在车里时更加令人窒息。空气中仿佛凝结着未解的怨怼、深藏的心事和呼之欲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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