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靠在床头坐了会儿,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悬,才点开和系主任的对话框。窗外的阳光己经越过窗台,在被子上投下块暖融融的光斑,雪球还蜷在她腿边打盹,尾巴尖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张主任,早上好。”她慢慢打字,指尖还有点软,“不好意思今天得请个假,昨晚突发高烧,现在刚退点烧,实在没法去上课,您看能不能麻烦其他老师代一下?课件我己经发您邮箱了,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主任就回了过来:“小林没事吧?好好休息,课的事我来安排,别担心,身体要紧。”
林砚松了口气,放下手机时,才发现温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卧室门口,手里端着个白瓷碗,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醒了?”他脚步放得很轻,走进来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刚熬的小米粥,加了点南瓜,你尝尝。”
粥的甜香混着南瓜的清甜漫过来,林砚低头看了看,金黄的南瓜碎沉在米里,上面还撒了把翠绿的葱花,看着就暖胃。“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她注意到他换了身家居服,浅灰色的棉绒材质,衬得他眉眼更柔和了些,只是眼下的青黑还没完全消。
“习惯了早起。”温明替她把枕头垫高些,“雪球早上把我踩醒的,大概是饿了。”他说着,指了指她腿上的猫,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用爪子扒拉她的衣角,喉咙里发出“喵呜”的轻叫。
林砚刚要伸手去抱猫,就被他按住了手:“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拿起旁边的小桌板架在她腿上,把粥碗放上去,又递过勺子,“慢点吃,还热。”
她低头喝粥时,温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手机,屏幕亮度调得很低,大概是在处理工作。林砚喝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他:“你今天不上班吗?”
“上午的庭推了。”他头也没抬,语气说得轻描淡写,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跟对方律师沟通过,改到下午了。”
林砚手里的勺子顿了顿:“是因为我吗?”她记得他昨天说过,今天上午有个很重要的合同纠纷庭审,前几天还特意跟她提过,准备了好久。
温明这才放下手机,看着她笑了笑:“跟你没关系,本来就想申请延期,正好赶上了。”他显然没打算说实话,伸手替她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快吃吧,粥要凉了。”
但林砚怎么会信。她认识的温明,从来不是会轻易改期工作的人,上次有个当事人临时爽约,他都能在律所等到晚上十点,就为了当面把文件确认清楚。她放下勺子,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是不是……”她咬了咬唇,“就像上次我感冒,你推了庭去买馄饨那样?”
温明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耳尖悄悄红了。他大概没想到她会记得那么清楚——那是上个月的事,她也是淋了雨有点低烧,随口在微信里跟他提了句“想吃巷口那家馄饨”,结果没过半小时,他就冒着雨出现在她家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袋,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汤里飘着她爱吃的香菜和虾皮。后来她才从他助理那里知道,那天下午他原本有个准备了一周的庭,为了买这碗馄饨,硬是跟法官申请了延期,被同行笑了好几天“为了碗馄饨丢了职业素养”。
“那次是……”他还想解释,被林砚打断了。
“温明,”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用这样的。”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点无奈的宠溺:“在你这儿,规矩可以破。”
这句话说得太轻,却像颗小石子投进林砚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她低下头,假装继续喝粥,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南瓜的甜味混着小米的香,在舌尖慢慢散开,比昨天的白粥更暖了些。
雪球大概是被两人的对话吵醒了,伸了个懒腰,跳到温明腿上,用脑袋蹭他的手。温明低头挠着猫的下巴,目光却落在林砚脸上,带着化不开的温柔。“快吃,吃完了再睡会儿,”他说,“我上午不出去,就在客厅待着,有事叫我。”
林砚点点头,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温明收拾碗碟出去时,她听见他在客厅给助理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她还是听清了几句——“下午的庭资料再发我一份”“上午的会帮我记一下纪要”,最后还加了句“别跟林老师说我推了上午的庭”。
她靠在床头,看着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阳光,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原来真的有人会把你的一句随口抱怨放在心上,会为了你打乱自己的工作计划,会笨拙地用各种理由掩饰对你的在意,就像现在,他明明是为了照顾她才留在这里,却偏要说成“正好改期”。
雪球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回了床上,蜷在她脚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林砚伸手摸了摸猫柔软的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生病的难受还没完全散去,但更多的,是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的暖意。
她拿起手机,给温明发了条消息:“等我好了,给你做你妈妈教的笋干炒腊肉。”
没过几秒,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温明探进头来,眼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好啊,我等着。”
阳光正好,猫在打盹,喜欢的人就在隔壁房间。林砚想,或许生病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这样的时刻,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珍视着,像呵护着易碎的瓷器,又像守护着心头最软的那块地方。而那些没说出口的情意,就藏在这碗南瓜粥里,藏在推掉的庭审里,藏在他假装不在意的眼神里,慢慢发酵成了最温柔的模样。
感冒彻底好透那天,林砚特意做了笋干炒腊肉,装在保温盒里给温明送过去。傍晚的风带着秋末的凉意,吹得路边的银杏叶簌簌往下掉,她踩着满地金黄往前走,帆布包里除了保温盒,还放着幅新画的速写——是雪球趴在温明的法律书上打盹的样子,她画了好几个晚上才定稿。
温明的律所离她学校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就到。她站在楼下给温明发消息,没两分钟,就看见他从旋转门里走出来,穿一件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显然是刚结束工作。
“等很久了?”他快步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外面冷,怎么不多穿点?”
“不冷。”林砚看着他衬衫领口别着的钢笔,想起上次在他家看到的便利贴,忍不住笑了,“刚忙完?”
“嗯,最后一个会刚结束。”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脖颈,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顿了顿,空气里忽然多了点微妙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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