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测个体温。”他从药盒里拿出体温计，甩了甩递过来，又转身去厨房，“我烧点水。”
林砚，听着厨房里传来的烧水声、找杯子的磕碰声，心里那点因为生病而起的委屈，忽然被熨帖得暖暖的。她想起以前一个人在外地读博，发烧到39度，也是这样的雨夜，只能自己裹着被子硬扛，连杯热水都要挣扎着起来倒。
温明端着水杯进来时，手里还拿着包饼干。“先把药吃了，空腹吃刺激胃。”他把白色药片倒在手心，又撕开饼干袋递过来，“垫两口。”
林砚坐起身，头晕得更厉害了，刚想伸手去接，就被他按住肩膀：“别动，我喂你。”
他拿起一块苏打饼干，递到她嘴边。林砚下意识地张嘴咬住，饼干的碎屑掉在被子上，他伸手替她擦掉，指尖碰到她的嘴角，带着点雨水的凉意。
喝药时，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苦涩的味道。温明又递来颗水果糖：“含着，能好点。”
体温计在这时“叮”地响了。温明拿出来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39度2，得物理降温。”
他去卫生间拿了毛巾，用温水浸湿，拧到半干，回来坐在床边替她擦额头、脖子、手心。温热的毛巾贴着皮肤，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林砚舒服得眯起眼睛，看着他专注的侧脸。
他的领带早就松了，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的轮廓。灯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平时在法庭上锐利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温柔。
“雪球呢？”她忽然想起什么，哑着嗓子问。
“在客厅呢，刚才想进来，被我关门外了，怕它吵到你。”温明换了盆水，继续替她擦胳膊，“等你好点再让它进来陪你。”
林砚点点头，忽然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在药物和温水擦拭的双重作用下，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之前的寒意退去后，困意像潮水般涌来。
“睡会儿吧，”温明替她盖好被子，声音放得极轻，“我就在客厅，有事喊我。”
她“嗯”了一声，意识很快沉入黑暗。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时不时进来摸她的额头，替她掖被角，还有雪球轻轻的“喵”叫声，从门缝里钻进来，像句温柔的问候。
再次醒来时，窗外的雨己经停了。屋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只有床头的小夜灯亮着，暖黄的光映着一片安静。
林砚动了动，发现身上的被子被盖得严严实实，手心还放着个热水袋，暖烘烘的。喉咙没那么疼了，头也不晕了，只是还有点沉。
她坐起身，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杯温水，旁边还有个保温杯，打开一看，是温热的白粥，里面放了点青菜碎，飘着淡淡的米香。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温明探进头来：“醒了？”
“嗯。”林砚的声音还有点哑，“你没回去？”
“看你烧得厉害，不放心。”他走进来，手里拿着新的体温计，“再量量看。”
这次的体温降到了37度5。温明松了口气，把保温杯递过来：“我妈寄的小米，熬了点粥，你喝点垫垫。”
“你什么时候熬的？”林砚接过杯子，粥的温度刚好，不烫嘴。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小口喝粥，“雪球在客厅地毯上睡着了，刚才还试图用爪子扒门。”
林砚笑了笑，忽然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你昨晚没休息好？”她问，想起他是律师，平时忙起来连轴转，今天又被她折腾了大半天。
“还好，中午在律所眯了会儿。”他说得轻描淡写，伸手替她把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感觉好点了？”
“好多了，”林砚喝着粥，心里暖暖的，“谢谢你啊，温明。”
“跟我还客气什么。”他看着她，眼神很软，“以后不舒服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硬撑着。”
正说着，雪球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大概是闻到了主人的味道，颠颠地跑到床边，一跃跳上来，蜷在林砚腿边，用脑袋蹭她的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看，它也知道心疼你。”温明伸手揉了揉猫的脑袋，雪球舒服得把爪子搭在了林砚的被子上。
林砚低头看着腿上的猫，又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人，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感冒，好像也没那么糟糕。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辉。屋里有粥的香气，有猫的呼噜声，还有他温和的眼神，像个小小的、温暖的结界，把所有的湿冷和不适都挡在了外面。
“等我好了，请你吃饭。”林砚舀了一勺粥，认真地说。
温明笑了，眼底的光比月光还亮：“好啊，不过得等你彻底好了，我可不想再照顾一个病号。”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或者，我做给你吃也行，就当……谢谢你平时帮我照顾雪球。”
雪球像是听懂了，在她腿上蹭得更欢了，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带着点毛茸茸的暖意。林砚看着温明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生病时有人照顾的感觉，原来这么好——不是医院的冰冷器械，不是外卖软件上的快捷餐食，而是有人会冒雨给你买药，会守在你床边，会熬一锅温热的粥，会记得你胃不好要吃清淡的，连带着家里的猫，都知道安安静静地陪着你。
她把最后一口粥喝完，保温杯空了。温明接过杯子要去洗，被她拉住了。“让我来吧，”她说，“总不能一首麻烦你。”
“躺着吧，我来。”他没让她动，拿起杯子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粥锅里还有，不够再跟我说。”
雪球己经在她腿上睡着了，小小的身子随着呼吸起伏。林砚伸手摸了摸猫的背，又看向门口那个消失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得屋里一片温柔。她想，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在你生病的时候，他会放下所有的事来照顾你，会记得你所有的小习惯，会让你觉得，哪怕是在最冷的雨夜，也能被暖意紧紧包裹着，再也不怕孤单。
而那只叫雪球的猫，大概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所以才乖乖地蜷在两人中间，像个最尽职的见证者，守着这个雨夜的秘密，和慢慢发酵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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