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人不多，镜面映出两人并肩站立的身影。林砚看着自己的鞋尖，听见温明轻声问：“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你猜。”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打开家门时，雪球照例第一个冲过来，抱着林砚的腿蹭来蹭去。温明把帆布包放在玄关柜上，弯腰抱起猫：“没良心的，看见林老师就忘了我了？”
林砚笑着换鞋，走进客厅时，发现温明己经把餐桌收拾好了，上面摆着两个高脚杯，旁边放着瓶红酒，标签上的文字她不太认识，但看着就很有年代感。
“你这是……”她有点惊讶。
“庆祝你康复。”温明从厨房端出两个小菜，是他下班路上买的凉拌木耳和夫妻肺片，特意叮嘱了别放葱，“顺便，想跟你喝点酒。”
笋干炒腊肉被倒进盘子里时，还冒着热气，笋干的脆香混着腊肉的油香，瞬间弥漫开来。温明打开红酒，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她：“尝尝，我一个当事人送的，说是他酒庄自己酿的。”
林砚抿了一口，红酒的醇香在舌尖散开，带着点浆果的甜，一点都不涩。雪球蹲在餐桌旁的猫爬架上，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菜，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给你留了水煮蛋。”林砚夹了块腊肉放进嘴里，咸香适中，果然像温明说的那样，比她自己做的更有嚼劲，“你妈妈教的步骤果然没错。”
“她要是知道你学做这个，肯定开心。”温明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化不开的蜜糖，“上次跟她打电话，还问我什么时候带‘很喜欢猫的朋友’回家吃饭。”
林砚的耳尖悄悄热了，低头又喝了口红酒，掩饰着心里的悸动。餐桌上方的吊灯是暖黄色的，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桌布上，挨得很近，像要融在一起似的。
吃完饭，温明去洗碗，林砚坐在客厅翻那幅速写。雪球跳上沙发，趴在她腿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画纸。“你看，它自己都知道是主角。”林砚笑着指给刚从厨房出来的温明看。
温明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画纸上。夕阳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速写本镀上了层金边，他看着画里自己的侧脸——被雪球挡住了半张脸，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是他从未在镜子里见过的温柔模样。
“画得真好。”他轻声说，“比我任何一张证件照都好看。”
“那是因为你当时在笑啊。”林砚合上速写本，转头看他时，正好撞进他的眼里。他的目光很深，像盛着整片星空，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带着点她看不懂的认真。
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和雪球偶尔的呼噜声。温明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嘴唇，又慢慢移回来，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林砚，”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有句话，我想跟你说很久了。”
林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膝盖上的速写本。她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温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用掌心裹住，一点点焐热。
“从第一次在咖啡店见你，你蹲在路边喂流浪猫，我就注意到你了。”他的声音很稳，却能听出藏在里面的颤抖，“后来慢慢熟悉，看你在公园画画，看你跟雪球玩，看你认真给学生改论文……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想见到你，想知道你今天过得好不好，想把我妈寄的特产分你一半，想在你生病的时候守在你身边。连买凉拌菜都记得叮嘱别放葱，我才发现，你的事我早就放在心上了。”
雪球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从林砚腿上跳下来，轻轻蹭了蹭温明的裤腿，又跑回猫窝缩成一团。
“我知道我可能有点突然，”温明的拇指轻轻着她的手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但我不想再藏着了。林砚，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跟你一起吃很多顿饭，想带你回我老家看枫叶，想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你和雪球的那种喜欢。”
他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砚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那些藏在日常里的细节——推掉的庭审、冒雨买的馄饨、记得她不吃葱的小菜、分她一半的桂花糕、画里重叠的影子……忽然都有了清晰的答案。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早就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在了一起。
林砚的眼眶有点热，她看着温明紧张得发红的耳尖，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期待和忐忑，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犹豫和试探，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温明，”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哽咽，却很清晰，“你知道吗？我画那幅速写的时候，特意把你的影子和我的画在了一起。”
温明愣住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所以……”
“所以，”林砚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里的笑意像落满了星光，“我也喜欢你。从你把雪球的小鱼干分给流浪猫，从你记得我不吃香菜和葱，从你冒雨给我送馄饨那天起，就喜欢了。”
温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进来，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辉，把两人笼罩在其中。
他慢慢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林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红酒的醇香，让人莫名安心。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可以吗？”他轻声问，声音低得像耳语。
林砚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秒，温热的唇覆了上来。很轻，很软，带着红酒的甜香，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他的动作带着点生涩，却无比认真。
窗外的风声停了，屋里只剩下两人加速的心跳声，还有猫窝里雪球发出的轻微呼噜声，像是在为他们鼓掌。
一吻结束，温明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还带着点急促。“我好像……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他的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笑意。
“我也是。”林砚的脸颊滚烫，却舍不得移开目光，“温律师，你表白的时候，比在法庭上紧张多了。”
他被她逗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在你面前，我哪还有什么律师的样子。”
怀里的人很软，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常用的洗发水味道。温明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踏实又温暖。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她蹲在咖啡店门口，给那只瘸腿的流浪猫喂牛奶，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那时候他就想，这个姑娘真温柔啊，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自己的温柔。
林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月光、红酒、记得她不吃葱的心意、猫的呼噜声，还有他怀里的温度，都像是为这一刻量身定做的。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抬起头，“雪球知道了，算不算我们的证婚人？”
温明低头看了看缩在猫窝里的雪球，它正睁着蓝眼睛看他们，尾巴摇得欢快。“算，”他笑着吻了吻她的发顶，“它可是第一个知道我们心意的，还是个记得你不吃葱的机灵鬼。”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织出一张温柔的网。客厅里的红酒还在散发着醇香，餐桌上的笋干炒腊肉还留着余温，一切都像被施了魔法，温柔得不像话。
林砚重新靠回他怀里，听着他低声讲着老家的枫叶，讲着他妈妈准备的、保证不放葱的腊肉火锅，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有柴米油盐的日常，有枫叶红透的远方，有记得彼此喜好的心意，有猫的呼噜声，还有藏在每一个细节里的、再也藏不住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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