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猫爪踏过的落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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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 章 猫爪踏过的落叶声

 

夕阳西斜的时候,公园里的人渐渐少了。雪球醒了,精神抖擞地在草坪上再疯跑了一圈,才肯被温明抱进猫包。林砚把速写本放进包里,那页画了他们三个的纸被小心地夹在中间,像是藏了个甜甜的秘密。

往公园门口走时,温明手里拎着猫包,林砚走在他身边,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偶尔会碰到一起。路过卖棉花糖的小摊时,温明停下脚步,买了两个,递了一个给她。

粉色的棉花糖像朵云,舔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林砚咬了一小口,糖屑沾在嘴角,温明伸手替她擦掉,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皮肤上,像被阳光吻了一下。

“明天有时间吗?”他忽然问,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点模糊。

林砚抬起头,看见他眼里的认真,心跳又开始不听话。“有、有啊,怎么了?”

“我妈寄了些家乡的特产,”温明看着她,夕阳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想请你去家里尝尝,就当……谢你照顾雪球。”

棉花糖的甜味漫到了心里,林砚点点头,声音比棉花糖还要软:“好啊。”

回家的路上,雪球在猫包里睡得很香。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温明偶尔侧头跟她说几句话,话题很散,从公园里的老人说到律所的同事,又说到雪球小时候总爱钻他的西装抽屉。林砚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想起公园长椅上的阳光,想起他替她拂开落叶的手指,想起速写本里那幅没画完的画。原来喜欢一个人,就像猫喜欢追着风跑,像银杏叶总会落在秋天里,是那么自然的事。

车停在林砚楼下时,温明解开猫包,把雪球抱出来递给她。小家伙还没醒,在她怀里蹭了蹭,发出模糊的呼噜声。“明天我来接你。”他说,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好。”林砚抱着猫,站在楼道门口朝他挥手。

温明的车开走时,林砚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雪球,又摸了摸帆布包里的速写本。她忽然笑了,转身往楼上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今晚大概要把那幅画画完了,她想。要把公园的银杏叶画得再黄些,要把长椅的木纹画得再清晰些,还要把他眼里的光,好好地描下来——就像把今天所有的甜,都藏进画里,留着慢慢回味。

周日的阳光是被槐树叶筛过的,落在窗台上时,己经变成了碎金似的光点。林砚刚把晾干的速写本收进抽屉,手机就响了,是温明发来的消息:“下楼了,在你家单元门口。”

她抓起帆布包往楼下跑,帆布鞋踩在台阶上噔噔作响。楼道口的风带着点凉意,温明站在车旁,穿一件浅咖色的薄风衣,手里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子,印着老家特产的字样。看见她跑过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怕被她撞上。

“这么快?”林砚站定,喘了口气,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你妈寄了多少东西啊?”

“她说秋天该补补,塞了半箱子。”温明拉开副驾车门,把袋子放在后座,“上车吧,不远,十几分钟就到。”

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林砚系安全带时,瞥见中控台上放着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雪球小时候的照片——雪白的一团缩在毛线窝里,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像颗没剥壳的汤圆。“这张照片好可爱。”她忍不住指了指。

“上周整理东西翻出来的,”温明发动车子,嘴角带着点笑意,“那时候刚满月,瘦得跟个小耗子似的,现在倒成了拆家能手。”

林砚想象着小奶猫的样子,忍不住笑:“是不是你把它喂得太好,才养成现在这骄纵脾气?”

“可能吧。”他侧头看了她一眼,阳光从车窗斜照进来,落在他鼻梁上,“它跟你待着的时候最乖,上次在公园,你画画它就蹲旁边看,换了我,早就扑上来扒纸了。”

车驶过街角的咖啡店,林砚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见温明的情景。他刚结束一场庭审,西装袖口沾着点咖啡渍,却依旧一丝不苟,跟现在穿着风衣、聊起猫时眉眼柔和的样子,判若两人。原来再严谨的律师,谈起在意的事物时,也会有这样松弛的一面。

温明住的小区是有些年头的家属院,3栋就在大门进来第二排,墙面上爬着半枯的爬山虎,单元门口那棵老梧桐树,叶子己经黄了大半。他停好车,拎着特产袋子在前头带路,林砚跟在后面上楼梯,水泥台阶被踩得发亮,每一步都带着“噔噔”的回响,像老房子里藏着的时光声。

“三楼,有点陡。”他在楼梯口停了停,回头伸手想扶她,又觉得不妥似的收了回去,只站在旁边等她。

林砚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平时爬教学楼楼梯比这陡多了。”

推开家门时,雪球正蹲在玄关的猫爬架上,看见温明就“喵”了一声,尾巴高高竖起。等看到跟在后面的林砚,立刻从架子上跳下来,颠颠地跑过来,抱着她的裤腿往上蹭,蓝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玻璃珠。

“看来是真把你当自家人了。”温明换鞋时,弯腰挠了挠猫的下巴,“去给林老师拿双拖鞋,在鞋柜第二层。”

雪球像是听懂了,转身往鞋柜跑,却在半路被地毯的流苏勾住爪子,踉跄了一下,引得两人都笑了。林砚自己拿出拖鞋换上,打量着这个屋子。

温明的家比她想象中整洁,客厅铺着浅灰色的地毯,沙发上放着个深蓝色的抱枕,角落立着个巨大的书架,一半摆着法律相关的书籍,另一半竟是些散文和画册,甚至还有几本美术理论,封面上落着浅浅的指纹,像是常被翻阅。

“随便坐,我去把东西拿出来。”温明拎着袋子进了厨房,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拆纸声。

林砚在沙发上坐下,雪球立刻跳上来,蜷在她腿边,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她摸了摸猫的背,目光落在茶几上——上面放着个小小的陶瓷碗,里面盛着猫粮,旁边还有个喝空的酸奶盒,显然是雪球的“餐桌”。

“我妈寄了点腊肠、笋干,还有她自己做的桂花糕。”温明端着个托盘从厨房出来,上面摆着几个小碟子,“腊肠是老家的土猪肉做的,跟城里买的不一样,蒸米饭的时候切几片放进去,香得很。”

林砚探头去看,腊肠是深红色的,表面泛着油光,还带着淡淡的烟熏味;笋干是浅褐色的,切得细细的,看着就很有嚼劲;最显眼的是那碟桂花糕,米白色的方块上撒着金黄的桂花,甜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

“看着就好吃。”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刚要放进嘴里,又想起什么,掰了一小块递到雪球嘴边,“要不要尝尝?”

雪球凑过来闻了闻,伸出舌头舔了舔,大概是觉得甜,又把头扭开了,埋进林砚怀里蹭了蹭。温明在对面的沙发坐下,看着这一幕,眼底的笑意像化不开的糖:“它只爱吃肉,随我。”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一下。林砚的耳尖悄悄热了,低头咬了口桂花糕,软糯的米糕在舌尖化开,桂花的甜香漫开来,带着点家乡的味道。她忽然想起自己妈妈,每到秋天也会做桂花糕,用的是院子里那棵老桂树的花,蒸好后装在玻璃罐里,能吃一整个冬天。

“你妈妈手艺真好。”她由衷地说,又拿起一块,“比我家附近那家糕点铺做的还香。”

“喜欢就多吃点,袋子里还有一大盒,等会儿带回去。”温明给自己倒了杯茶,“笋干是后山采的,我妈说泡发了炒腊肉最好吃,回头给你装一包。”

林砚看着他认真介绍特产的样子,忽然觉得很亲切。就像小时候去邻居家玩,阿姨总会把藏在柜子里的零食拿出来,一样样地说“这个好吃”“那个你带点回去”,带着朴素又真诚的热络。

“对了,上次在公园画的速写,能给我看看吗?”温明忽然问,目光落在她放在沙发旁的帆布包上。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那幅画其实昨晚己经补完了——公园里的长椅,他抱着雪球的侧影,她坐在旁边的衣角,还有漫天飘落的银杏叶,都细细地画了下来。她本来想今天带来,又觉得太刻意,犹豫了半天还是塞进了包里。

“画得不好,”她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把速写本拿出来,翻到那一页递过去,“你别笑我。”

温明接过速写本,手指轻轻拂过纸面,像是怕碰坏了似的。他看得很认真,连雪球爪尖沾着的草叶都注意到了,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变大:“画得很好啊,比我手机里的照片清楚多了。”

“真的吗?”林砚有点不自信,“我总觉得线条太乱了。”

“不乱,”他抬眼看她,眼神很认真,“有生活气。”

他的目光落在画里两人的影子上,那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这里,”他指着影子重叠的地方,“画得特别好。”

林砚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心跳忽然快了几拍。她当时画的时候,只是觉得影子叠在一起很好看,没多想,此刻被他指出来,倒像是藏在画里的小心思被戳破了,脸颊发烫。

“雪球的尾巴画得最像,”她慌忙转移话题,指着画里那截来的尾巴,“你看,是不是跟它现在的样子一样?”

雪球像是听懂了,在她怀里动了动,尾巴真的翘了起来,还得意地甩了甩。温明被逗笑了,伸手揉了揉猫的脑袋:“看来它也知道自己是大明星。”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还有雪球偶尔发出的呼噜声。温明把速写本还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空气里忽然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我去给你泡点茶吧,”林砚站起身,抱着雪球往厨房走,“你家有茶叶吗?”

“在橱柜第二层,绿色的罐子。”温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厨房收拾得很干净,白色的瓷砖上没有一点油污。林砚找到茶叶罐,刚要打开,就看见冰箱上贴着几张便利贴,上面是清秀的字迹,写着“雪球的猫粮在阳台柜”“周三记得交诉讼费”,还有一张画着简笔画——一只猫蹲在文件上,旁边写着“禁止拆家”。

“这是你写的?”她笑着指了指便利贴。

温明跟过来,靠在厨房门框上,有点不好意思:“记性不好,怕忘了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张猫的简笔画上,“上次被它扒了文件,就画了这个提醒自己。”

林砚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猫,忽然觉得很可爱。原来在法庭上逻辑缜密、言辞犀利的律师,私下里会用这么孩子气的方式记事情。她泡好茶,递给他一杯,指尖再次相触时,两人都没躲开,温热的茶杯隔着皮肤,把温度传过去,轻轻的,却像电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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