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漫过窗帘时,林砚是被手机震醒的。屏幕上跳出温明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雪球正蹲在猫包门口,前爪扒着拉链,蓝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在催促。配文是:“某位小主子己经打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林砚笑着坐起身,头发还乱糟糟地翘着。窗外的天很蓝,云絮像被扯开的棉花糖,挂在干净的空中。她回了句“等我半小时”,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路过客厅时,看见昨天画到一半的速写——画面里的雪球旁边,温明的轮廓己经清晰了些,她昨晚临睡前添了几笔,把他衬衫袖口卷起的弧度改得更像了些。
换衣服时,林砚在衣柜前站了片刻。最终选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配浅蓝牛仔裤,镜子里映出的样子带着点温吞的柔软,像这初秋的天气。帆布包照例塞进猫粮、湿巾,又额外抓了本速写本和铅笔——昨天温明说,公园里的银杏叶该黄了,或许能遇上好景致。
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温明的车停在路边。他降下车窗,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上车。”他朝她笑,声音里带着清晨的微哑。
林砚拉开车门,副驾上的猫包拉链半开着,雪球的脑袋探在外面,看见她就“喵”了一声,爪子扒着网纱往外够。“它好像知道要去玩。”林砚伸手戳了戳猫鼻子,软乎乎的。
“早上五点就开始在我枕头边踩奶,”温明发动车子,方向盘打了个弯,“大概是听懂了‘公园’两个字。”
车窗外的街景慢慢从居民区过渡到林荫道。温明开着车,偶尔侧头跟她说话,讲律所里的趣事——昨天有个当事人带了只导盲犬来,雪球隔着玻璃跟人家对看了半小时,差点把办公室的百叶窗扒下来。林砚听得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忽然觉得这样的周末早晨,连风都带着点甜意。
公园门口的梧桐叶刚染上浅黄,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温明拎着猫包,林砚背着帆布包,两人并肩往里走。周末的公园格外热闹,有推着婴儿车的夫妻,有练太极的老人,还有一群追着泡泡跑的小孩,笑声像撒了把糖豆,在空气里蹦跳。
“先找个地方放它出来?”温明停下脚步,看了眼怀里躁动的猫包。雪球在里面不安分地扒拉着,发出细碎的“呜呜”声,大概是闻到了外面草木的气息。
林砚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坪,边缘有排木质长椅,旁边围着矮矮的灌木丛,正好能挡挡风。“那边吧,人少点。”
温明解开猫包拉链时,雪球像颗炮弹似的窜了出去,雪白的身影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立刻被风卷来的落叶吸引了,追着一片银杏叶疯跑,尾巴竖得像根小旗杆。林砚坐在长椅上笑,看着它一会儿扑蝴蝶,一会儿扒拉草叶,爪尖沾了点绿色的草汁,活像个调皮的孩子。
“平时在公寓里总憋着,难得出来撒欢。”温明在她身边坐下,把带来的野餐垫铺在腿上,又从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她。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那道被雪球抓过的浅疤,跟平日里穿西装的样子截然不同,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些松弛的温和。
林砚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被阳光晒过的温度,轻轻烫了一下。她低头喝了口,目光落在远处的雪球身上,它正蹲在一丛蒲公英前,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扒拉着白色的绒球,结果一使劲,绒絮全被风吹散了,它愣在原地,蓝眼睛里满是困惑,逗得林砚笑出了声。
“它好像总在做些傻事。”温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弯着浅浅的弧度。
“傻得可爱啊。”林砚转头看他,阳光穿过他的发隙,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就像上次它扒你庭审记录,你明明气得想‘起诉’它,结果转头还是给它开了罐进口猫罐头。”
温明的耳尖微微发热,伸手摸了摸鼻尖:“总不能跟一只猫计较。”他顿了顿,看向她手里的速写本,“今天带了本子,是想画点什么?”
“本来想画银杏叶的,”林砚翻开本子,笔尖在纸上悬着,“不过现在有更有趣的模特了。”
她的目光落在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的雪球身上,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很快勾勒出一个圆滚滚的轮廓。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纸页上,把她的睫毛映出浅淡的影子,温明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觉得,比起公园里的风景,眼前的画面似乎更值得被画下来——她专注的样子,被风拂起的碎发,还有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都像被晨光浸过,软得让人心里发暖。
雪球疯跑了一阵,大概是累了,颠颠地跑回来,往林砚脚边一躺,露出雪白的肚皮,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求摸。林砚放下笔,伸手揉它的肚子,小家伙舒服得把爪子蜷了起来,爪尖还沾着草叶。
“你好像很懂猫。”温明看着她们互动,忽然说。
“以前家里养过一只三花猫,养了十二年。”林砚的指尖划过雪球的耳朵,声音轻了些,“后来它走的时候,我哭了好几天。”
温明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知道林砚很少提过去,此刻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怀念的怅然,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轻轻落在人心上。
“所以看到流浪猫就忍不住想照顾,”林砚笑了笑,把话题拉回来,“大橘在学校待了快两年,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到现在胖得跳不上窗台,都是学生们喂出来的。”
“下次有空,带你去看看我常去的流浪猫救助站?”温明忽然提议,“那边有只刚生完崽的三花,跟你说的那只很像。”
林砚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随口说说。阳光落在他眼底,像盛着揉碎的光斑,让她想起昨天画里的轮廓,原来真实的他,比画纸上的笔触更让人心动。她点点头,声音轻快:“好啊,不过要等我没课的时候。”
雪球大概是听到了“三花”,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往温明那边挪了挪,用脑袋蹭他的裤腿,尾巴缠上他的脚踝。温明弯腰把它抱起来,小家伙立刻蜷在他怀里,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一副黏人模样。
“刚还跟我亲,转头就叛变了。”林砚假装吃醋,用笔杆轻轻敲了敲猫脑袋。
“它大概是知道,谁手里有冻干。”温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猫零食,拆开倒在掌心,雪球立刻支起耳朵,从他怀里探出头,小口小口地啃起来。他看着猫吃东西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上次你说,想画我们三个的速写?”
林砚的笔尖顿了顿,脸颊有点热:“嗯,不过得等雪球配合的时候。”
“今天不就很配合?”温明抱着猫,往她身边凑了凑,两人的肩膀轻轻碰到一起,“现在画吗?我不动。”
他的气息混着阳光和淡淡的皂角香,飘过来时,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看着速写本,刚才画的雪球旁边还有空白,足够再添两个人影。她握着笔,先描下温明抱着猫的姿态——他微微低头的弧度,手臂弯曲的线条,还有雪球露在外面的一截尾巴,都细细地画下来。
画到他的侧脸时,林砚的笔尖慢了些。她不敢抬眼看他,只能凭着刚才的记忆勾勒——挺首的鼻梁,微抿的嘴唇,还有眼角那道浅浅的纹路,笑起来的时候会变得很明显。阳光落在纸页上,把她的影子和他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幅没干透的画。
“画好了吗?”温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
林砚慌忙合上本子,耳尖红得发烫:“没、没呢,还有细节没画。”
他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碰的肩膀传过来,很轻,却像羽毛似的搔在心上。“不急,”他说,“反正今天有的是时间。”
远处的孩子们还在追泡泡,笑声顺着风飘过来。雪球吃完了零食,在温明怀里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眼睛半眯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林砚看着它,又看看身边的人,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真好——不用想明天的课要备什么,不用管法庭上的辩论词该怎么写,只用坐在长椅上,看猫打盹,听风穿过树叶,感受阳光落在身上的温度。
温明忽然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昨天路过文具店,看到这个,觉得你可能用得上。”
温明给她带的其实是一管新的炭笔,笔杆上嵌着小小的猫爪贴片,是美术用品店专门卖的那种,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画起速写来线条浓淡刚好,还不容易断。
“你怎么知道我缺支铅笔?”她拿起笔,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烘烘的。
“上次看你画速写,铅笔总断。”温明看着她手里的笔,“下次试试好用吗?”
她抬头朝他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温律师。”
“不客气,林老师。”他看着她的笑,眼底的光比阳光还要亮些。
午后的风渐渐暖了,吹得银杏叶簌簌往下落,像下了场金色的雨。雪球在温明怀里睡着了,呼吸均匀,爪子偶尔动一下,像是在梦里追蝴蝶。林砚靠在长椅上,翻到速写本的新一页,开始画远处的银杏林,笔尖沙沙地响,温明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画,偶尔伸手替她拂开落在纸页上的落叶。
有路过的老太太笑着问:“这是你们家的猫?真漂亮。”
林砚刚要解释,温明己经先开了口:“嗯,叫雪球。”他顿了顿,看向她,眼里带着笑意,“跟它妈妈一样可爱。”
林砚的脸“腾”地红了,老太太却没听出话里的玄机,笑着夸了几句“年轻人真般配”,慢慢走远了。她转头瞪温明,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还有漫天飘落的银杏叶,像把整个秋天都装了进去。
“你刚才说什么呢?”她小声抱怨,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那支新铅笔。
“我说雪球可爱。”温明一本正经地回答,怀里的猫动了动,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林砚看着他,忽然不想反驳了。她低头继续画画,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连带着画里的银杏叶,都像是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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