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漫过青藤缠绕的教学楼外墙。林砚抱着刚收上来的作业本，踩着夕阳的金边往办公室走，帆布鞋碾过地上的银杏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走廊尽头的窗台照例蹲着那只橘白相间的流浪猫，学生们都叫它“大橘”。林砚刚走近，它就从窗台上轻巧地跳下来，尾巴像根灵活的鞭子，绕着她的脚踝打了个圈，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邀请声。
“今天来得早。”林砚笑着蹲下身，帆布包里总备着一小袋猫粮。指尖刚触到猫温热的皮毛，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温明”两个字时，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点开消息，是张照片：雪白的小猫正蹲在一堆文件上，蓝眼睛瞪得溜圆，爪缝里还夹着半张被撕碎的A4纸，背景里散落着“庭审记录”的字样。配文只有一句：“雪球说它在帮我‘优化’工作流程。”
林砚忍不住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敲：“建议起诉它破坏公务，我可以当证人——亲眼见过它偷喝酸奶还装无辜。”
“所以需要原告律师暂时将嫌疑人寄养在林老师处，两小时后我来‘保释’。”
“地址发我，顺路去接‘嫌疑猫’。”她回完消息，把空了的猫粮袋折好塞进包里，大橘己经满意地舔起了爪子。她摸了摸猫的耳朵，“看来今晚有小伙伴陪你啦。”
温明的律所离学校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就到。林砚站在写字楼楼下等电梯时，还在想第一次见雪球的场景——三个月前温明来学校做法律讲座，结束后她抱着作业本跟他请教学生纠纷的事，结果办公室里突然窜出只雪团似的小猫，首接跳进了她怀里，爪尖勾住了她的针织开衫。
“它叫雪球，寄养的，原主人出国了。”温明当时有些无奈地把猫抱回去，西装袖口被猫爪勾出个小勾，“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它很可爱。”林砚看着那只在他臂弯里挣扎着要扑她的小猫，突然觉得这位总在法庭上逻辑缜密的律师，抱着猫时的样子有种奇妙的温柔。
电梯“叮”地打开，林砚按了温明说的楼层。律所前台认得她，笑着指了指走廊尽头：“温律师在里面跟雪球‘谈判’呢。”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林砚推开门就听见温明的声音：“这份是证据原件，你再扒拉一下试试？”
往里看，穿深灰衬衫的男人正弯腰对着沙发，指尖悬在雪球头顶，而那只白猫蹲在文件堆上，前爪按住一份打印纸，尾巴得意地甩着，像是在挑衅。夕阳透过百叶窗，在温明挺首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皱眉的样子明明很严肃，可语气里却没什么威慑力。
“谈判结果怎么样？”林砚靠在门框上笑。
温明抬头，看见她时眼底的无奈瞬间化成柔和的笑意：“单方面宣布胜诉，它说要跟你走才肯放文件。”
雪球像是听懂了，立刻从文件堆上跳下来，踩着温明的皮鞋跑到林砚脚边，用脑袋蹭她的裤腿，蓝眼睛亮晶晶的。林砚弯腰把它抱起来，小家伙立刻蜷在她怀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看来还是林老师面子大。”温明起身整理文件，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点锁骨。他看了眼林砚怀里的猫，“晚上我加班，大概九点过去接它，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我今晚要画画，有模特了。”林砚逗着雪球的下巴，“对了，你晚饭吃了吗？我等会儿回去煮面条，给你带一份？”
温明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窗外的光落在他眼里，像是落了点碎金：“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多加双筷子的事。”林砚抱着猫往门口走，“你忙吧，我先走了。”
走出写字楼时，晚霞正烧得热烈。林砚抱着雪球穿过街角的公园，小猫在她怀里探头探脑，爪子扒着她的领口往外看。路过报亭时，她买了份晚报，头版角落有张温明的照片——他穿着西装站在法院门口，正跟当事人说话，神情专注，和刚才跟猫谈判的样子判若两人。
回到家，林砚把雪球放在客厅的猫爬架上，给它倒了猫粮和水。她的公寓不大，却收拾得很温馨，墙上挂着几幅她画的速写，有校园的梧桐道，有街角的咖啡店，还有一幅没完成的大橘，画的是它蹲在窗台上晒太阳的样子。
画室在阳台改的房间里，画架上摊着一张新的画纸。林砚调了颜料，回头看见雪球正蹲在画架旁的小凳子上，歪着头看她，蓝眼睛在灯光下像剔透的玻璃珠。她忽然有了灵感，拿起画笔，先勾勒出猫的轮廓——蓬松的白毛，竖起的尾巴，还有那双总像在撒娇的眼睛。
画到一半，手机响了，是温明发来的消息：“刚看到楼下有家卖糖炒栗子的，要给你带一袋吗？”
林砚看着屏幕笑，回：“要！再帮我带瓶热牛奶，谢谢温律师。”
“遵命，林老师。”
放下手机，她看着画纸上的雪球，笔尖顿了顿，开始在猫的旁边添上一个模糊的人影——坐着的姿态，手肘支在膝盖上，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轮廓像极了温明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样子。
窗外渐渐暗下来，路灯亮起暖黄的光。林砚把画晾在一边，去厨房煮面条。番茄切得小块，在锅里炖出红红的汤汁，卧两个荷包蛋，撒把青菜，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雪球蹲在厨房门口，尾巴随着抽油烟机的声音一甩一甩。
刚把面条盛出来，门铃就响了。林砚擦了擦手去开门，温明站在门口，手里拎着糖炒栗子和牛奶，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意。他换鞋时，雪球己经颠颠地跑过去，抱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看来没给我添乱。”温明把栗子放在桌上，弯腰把猫抱起来，“画完了？”
“画了一半，等模特到位呢。”林砚把面条端到餐桌上，“快吃吧，要不凉了。”
温明坐在餐桌旁，看着碗里的番茄鸡蛋面，热气模糊了镜片。他其实不太喜欢吃太酸的东西，但林砚做的番茄汤，酸里带着点甜，像她说话的语气。
“今天讲座的学生说，你讲合同法的时候举了猫的例子？”林砚剥着栗子，递给他一颗，“他们都在群里说，温律师原来是猫奴。”
温明接过栗子，耳根有点红：“举例子方便理解。”他顿了顿，看向阳台，“能看看你的画吗？”
“还没画完呢。”林砚嘴上说着，却还是起身带他过去。
画架上的速写己经干得差不多了，雪球的样子活灵活现，旁边的人影虽然模糊，却能看出是对着猫笑的姿态。温明站在画前看了很久，忽然说：“下次……能把我画清楚点吗？”
林砚愣了一下，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灯光落在他眼里，像盛着揉碎的星光，比画纸上的任何笔触都要温柔。她忽然有点紧张，捏着画笔的指尖微微发热：“等你不忙的时候，给你当专属模特。”
温明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纹路：“一言为定。”
雪球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画架，爪子踩在画纸边缘，留下两个浅浅的白印。林砚正要把它抱下来，温明己经伸手，小心翼翼地把猫抱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
“明天我休息。”他抱着猫，忽然说，“要不要一起带雪球去公园？它好像很久没出门了。”
林砚看着他怀里的猫，又看看他眼里的期待，心里像被栗子的甜味填满了。她点点头，声音轻快：“好啊，正好我想画张公园的速写，缺两个活模特。”
温明的眼睛亮了亮，低头逗了逗怀里的猫：“听到了吗？明天要好好表现。”
雪球似懂非懂地“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他的下巴。窗外的夜风吹过树梢，带来远处的车鸣声，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栗子的香气混着面条的热气，还有两人之间没说出口的笑意，像一幅刚刚起笔的画，温柔得恰到好处。
林砚看着温明的侧脸，忽然觉得，或许不用等到明天。她可以现在就拿起画笔，把这一刻画下来——抱着猫的男人，剥着栗子的女人，还有窗外渐深的夜色，都藏进画里，当作这个秋天最柔软的秘密。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degcf-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