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砚抱着最后一摞学生作业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的流浪猫“大橘”正蹲在窗台边舔爪子，看见她，立刻“喵”了一声跳下来，尾巴缠上她的裤腿。
“等急啦？”她笑着蹲下身，从帆布包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猫粮。指尖刚碰到猫脑袋，手机突然震了震，是温明发来的消息：“雪球把我的庭审记录扒得稀烂，现在正蹲在文件堆上装无辜。”
后面跟着张照片：雪白的小猫踩在一堆打印纸上，蓝眼睛睁得溜圆，爪缝里还夹着半张被撕碎的A4纸。林砚忍不住笑出声，回了句：“它可能是想帮你‘精简’文件。”
“所以今晚得劳烦林老师收留它一小时——我加完班就过去赎猫。”
“没问题，正好我要去超市买菜，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
对话框里很快跳出一行字：“不用，带只愿意给我蹭饭的你就行。”
林砚盯着屏幕看了两秒，耳尖悄悄热了。她把手机塞回包里，摸了摸大橘的头：“看来今晚有客人啦。”
学校附近的超市总是挤满了下班的人。林砚推着购物车穿过生鲜区，指尖划过码得整整齐齐的番茄，想起温明上次说喜欢吃番茄炖牛腩。她挑了两个圆滚滚的，又拐到肉类区，刚要伸手拿牛腩，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温明的电话。
“你在超市？”他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有点模糊，“别买太多，我刚看天气预报，说晚些有雷阵雨。”
“知道啦，就买两个菜。”林砚笑着应道，眼角余光瞥见冷藏柜里的酸奶，突然想起雪球昨天偷喝她的草莓酸奶被抓包的样子，顺手拿了两盒，“对了，要不要带盒酸奶？草莓味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低低的笑声：“你是买给我，还是买给雪球？”
“都有份。”林砚把酸奶丢进购物车，“快忙你的吧，挂啦。”
结完账走出超市时，风果然凉了下来。林砚把购物袋往怀里紧了紧，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温明的车停在路边。他降下车窗，朝她挥了挥手：“上车，我送你上去。”
“你不是说加班吗？”林砚拉开车门坐进去，才发现副驾上放着个小小的猫包，拉链半开着，露出一截雪白的尾巴。
“提前忙完了。”温明转头看她，眼底带着点笑意，“怕某人拎着菜淋雨，就先过来了。”
车刚开进楼道，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林砚抱着购物袋往电梯跑，温明拎着猫包跟在后面，忽然伸手替她挡了下头顶漏下的雨珠：“小心碰头。”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间瞬间变得狭小。林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一点猫粮的奶香——大概是抱雪球时沾到的。她盯着自己鞋尖，听见他忽然说：“你上次画的雪球，我裱起来了。”
“啊？”林砚抬头，撞进他带笑的眼睛里，“画得那么随便，裱起来干嘛。”
“不随便，”他很认真地说，“那是你第一次画它。”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林砚慌忙走出电梯，掏钥匙时手有点抖，钥匙串上挂着的小猫挂件晃来晃去，还是上次温明送的——说是雪球的“替身”，让她想猫的时候可以看一眼。
打开门，雪球从猫包里跳出来，熟门熟路地冲进客厅，跳上林砚的速写本。林砚把菜放进厨房，回头看见温明正站在客厅中央，目光落在墙上的画框上——那是她前几天画的大橘，被他硬要过去挂在了这里。
“要不要帮忙？”他走过来，卷起衬衫袖子，露出的小臂上有道浅浅的划痕，“早上被雪球抓的，它大概是不满我把它关起来。”
“不用，很快就好。”林砚往锅里倒了水，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创可贴，“伸手。”
温明愣了一下，乖乖伸出胳膊。她的指尖很软，碰到他皮肤时带点微凉的湿意——大概是刚才洗菜沾到的水。创可贴轻轻贴上的瞬间，他忽然低头，看见她发梢沾着的一片小叶子，大概是从超市带回来的。
“别动。”他抬手替她摘下来，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垂。
林砚的耳朵“腾”地红了，猛地往后退了半步，撞到身后的料理台，发出“哐当”一声。锅里的水正好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像她此刻的心跳。
“我、我去切菜。”她转身抓过番茄，手忙脚乱地开始削皮，却不小心被刀尖划了下手指。
“小心！”温明立刻抓过她的手，把指尖凑到嘴边吹了吹，又转身去抽屉里翻出碘伏和棉签，“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的动作很轻，呼吸落在她的指尖，有点痒。林砚盯着他低垂的眼睫，突然觉得，刚才被刀划到的地方好像也不疼了，反倒是心里某个地方，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好啦。”温明替她贴好创可贴，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客厅里传来雪球打翻玩具球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静。
“我去看看猫。”温明先回过神，转身走出厨房时，耳尖悄悄红了。
林砚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了眼指尖的创可贴，忽然笑了。锅里的牛腩在咕嘟作响，散发出暖暖的肉香，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客厅里时不时传来温明和雪球的互动声——他大概又在跟猫讲道理，说不许扒拉画框。
她拿起刀，继续切番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原来幸福有时候很简单，就是加班晚归时有人等你吃饭，就是笨拙地替你处理伤口，就是连家里的猫都知道，你们是彼此最特别的存在。
晚餐端上桌时，雪球蹲在餐桌旁的专属小凳上，面前摆着一小碟酸奶。温明看着它埋头苦吃的样子，忽然对林砚说：“下次画速写，能不能画我们三个？”
林砚抬眼看他，他的眼底映着暖黄的灯光，像盛着揉碎的星光。她点点头，嘴角弯起的弧度藏不住：“好啊，不过得等某位律师先生不加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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