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明应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口，心里忽然觉得很安定。
他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书架上，那些书脊在阴影里若隐隐若现。他走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再次打量起那些书。除了文学著作，还有几本是林砚自己写的，封面上印着她的名字，字迹清秀。他抽出其中一本诗集，翻开，里面有她写的短诗，大多是关于季节、植物和一些细碎的情绪。
“春夜的雨/是未寄的信/落在玉兰花瓣上/洇开了一行/没写完的落款……”
温明轻声念着，指尖拂过纸面，仿佛能看到她写下这些句子时的样子——或许是某个春雨绵绵的夜晚，她坐在书桌前，窗外是滴答的雨声，手边放着一杯温热的茶，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她不仅懂文学，还懂生活。她会在阳台上种满绿植，会记得楼下每个店铺的故事，会因为毛球蹭了蹭她就笑得眉眼弯弯。她的世界里，既有诗词歌赋的浪漫，又有柴米油盐的实在，两者融合得恰到好处。
浴室里传来水声，温明把诗集放回原位，走到阳台。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书桌上还放着林砚没看完的书，夹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几行字，大概是备课的笔记。旁边的玻璃杯里插着一支向日葵，己经有点蔫了，却还是努力地昂着头。
他忽然很想把这里的一切都记下来。记着书架上的书，记着阳台上的向日葵，记着楼下的炒货摊，记着她抱着猫时温柔的样子，记着此刻空气里的味道——那是属于林砚的味道，是烟火与诗交织的味道。
“在看什么呢？”林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洗完澡了，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棉质睡衣，领口绣着小小的月亮图案。
温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看你的向日葵。”
林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了笑：“昨天买的，明天该换了。”
“不用换，这样也挺好。”温明走过去，伸手帮她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没吹干？小心着凉。”
“等会儿吹，想先透透气。”林砚仰头看他，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你快去洗吧，热水还够。”
“好。”温明应着，却没立刻动，只是看着她。
毛球从林砚怀里跳下来，跑到猫窝旁边，对着温明“喵”了一声，像是在催他。
林砚被逗笑了：“你看，毛球都在催你了。”
温明这才转身去了浴室。水声再次响起，林砚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着毛球在猫窝里蜷成一团，心里忽然觉得很满。她想起母亲早上偷偷跟她说的话：“小温这孩子，看着冷淡，其实心细着呢，你看他给你夹菜的样子，眼里全是你。”
以前她总觉得，爱情应该是轰轰烈烈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有误会，有波折，有撕心裂肺的告白。可和温明在一起后，她才发现，原来爱情也可以是这样的——是他记得她喜欢吃的菜，是他牵起她手时掌心的温度，是他看着她时眼里的温柔，是此刻浴室里的水声，客厅里的猫叫，和窗外的月光一起，构成了最安稳的幸福。
温明洗完澡出来时，看到林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安稳的梦。毛球蹲在她脚边，也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拿了条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月光落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他蹲下身，仔细看着她的睡颜，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他想一首这样看着她，看她醒着时的笑，看她睡着时的安稳，看她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把日子过成一首诗。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她蹙着的眉头，指尖的触感柔软而温暖。
“林砚，”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安家吧。”
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流淌，毛球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巷子里传来最后一声关门声，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温明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
他清楚地知道，比起那些遥远的规划和不确定的未来，此刻她在身边的安稳，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温明站起身，没去叫醒林砚，只是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靠着她，闭上眼睛。毛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往他脚边挪了挪，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夜还很长，但没关系，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一起把这漫长的夜，过成想要的模样。
林砚是被清晨的阳光晒醒的。
窗帘没拉严，一道金辉恰好落在她脸上，带着夏末特有的暖意。她动了动，才发现身上盖着薄毯，而自己半边身子几乎靠在温明肩上——他大概是夜里没回客房，就在沙发上守了她一夜。
他还没醒，呼吸均匀，侧脸的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林砚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想起他昨晚那句低喃。
“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安家吧。”
心脏像是被温水泡过，软得发涨。她悄悄挪开些，想给他盖好滑落的毯子，指尖刚碰到他的衣角，温明就睁开了眼。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脖子酸不酸？沙发太窄了。”
林砚摇摇头，脸颊有点热：“你怎么不回房睡？”
“怕吵醒你。”温明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而且……想离你近点。”
首白的话让林砚没忍住笑，刚想再说点什么，脚边的毛球“喵”了一声，用脑袋蹭她的裤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猫身上，把它的绒毛染成了浅金色。
“饿了？”林砚弯腰把它抱起来，“我去做早饭。”
温明跟着起身：“我帮你。”
厨房很小，两个人站着稍显局促。林砚煮面条的时候，温明就在旁边剥鸡蛋，动作不算熟练，却格外认真面条的香气漫了满室，毛球蹲在厨房门口，尾巴轻轻扫着地板。林砚忽然说不出话，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早饭吃了很久。窗外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隔壁的小孩在哭，远处有卖豆浆的吆喝声。这些细碎的声响混在一起，构成了最鲜活的人间烟火。
“下午带你去个地方。”温明忽然说。
“哪里？”
“保密。”他笑了笑，夹了个荷包蛋放进她碗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下午温明开车带她去了城郊。车子停在一片新开发的住宅区外，他牵着她往里走，穿过种满香樟的小路，在一栋楼前停下。
“这是……”林砚有些疑惑。
“我托朋友看的房子。”温明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二楼，带阳台，你不是喜欢养花吗？这里朝南，阳光好。”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推开门的瞬间，林砚愣住了——客厅的窗户正对着一片湖，和昨晚散步的那片湖连在一起，此刻湖面波光粼粼，像撒了把碎钻。
“还没装修，”温明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你想怎么装都可以。阳台种满向日葵，书房放你喜欢的书架，厨房……要大点的，我学做菜给你吃。”
林砚转过身，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睛里。她忽然想起很久前读过的诗，说喜欢一个人，是想和他共用一个冰箱，想在清晨的厨房里撞在一起，想把日子过成看得见摸得着的模样。
原来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把你的喜好记在心里，把你的未来规划进他的人生里。
“温明，”她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这里真好。”
温明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远处的风吹过湖面，带来潮湿的气息，阳光穿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暖得让人想闭上眼。
毛球今天没跟来，少了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捣乱，空气里的温柔却比昨夜更甚。
“等搬过来，我们养只狗吧？”温明忽然说，“和毛球作伴。”
“好啊。”林砚笑着点头，“要那种毛茸茸的，像小熊一样。”
“都听你的。”
他们在空房子里站了很久，想象着这里将来会有的样子——阳台上的向日葵会朝着太阳笑，书架上会摆满他们喜欢的书，厨房里会飘出饭菜香，沙发上会有相拥而眠的夜晚。
夕阳西下的时候，温明牵着林砚往回走。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模样。
“对了，”林砚忽然想起什么，“张叔的炒货摊，你以后要常去照顾生意。”
“为什么？”
“他塞给我的瓜子，你不是很爱吃吗？”林砚回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像落满了星光，“而且他说了，要你好好待我。”
温明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止好好待你，要待你一辈子。”
晚风轻拂，带着湖水的气息和远处的花香。他们慢慢走着，影子在夕阳下紧紧依偎，像一首写不完的诗，正朝着漫长而温暖的未来，缓缓铺展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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