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傍晚,楼道里飘着各家的菜香,鞭炮声零零星星地炸响,衬得林家更显热闹。林妈妈在厨房煎着藕盒,油花溅在锅底滋滋响,林爸爸正把温明写的春联往门上贴,红纸黑字映着雪光,格外精神。
“小温这字有劲儿,比去年买的印刷联强多了,”林爸爸拍着门框赞叹,“明年春联还归你,我多备点红纸。”
温明正帮林砚贴福字,闻言回头笑:“叔要是不嫌弃,我年年写。”
林砚把倒着的福字往他手里塞:“先把这个贴正了,去年你贴的福字歪得像要掉下来,我妈念叨了一整年。”
厨房飘来炸丸子的香味,林妈妈探出头喊:“快来端菜!糖醋排骨、西喜丸子都好了,饺子包了三种馅,小温爱吃的荠菜猪肉单独放着的。”
温明刚坐下,就见林爸爸抱出个红布包,打开是瓶包装古旧的酒:“这是我藏了十年的女儿红,本来想等砚砚出嫁时喝,今年你俩都在,提前开封。”
林砚脸一红,往他碗里塞了个丸子:“爸你说什么呢。”
温明却接过来,给长辈和自己都倒了点:“那我借叔的酒,祝叔叔阿姨新的一年身体硬朗,天天开心。”
酒液入喉绵甜,混着丸子的肉香,暖得心里发涨。窗外的鞭炮声忽然密起来,烟花在夜空炸开,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林妈妈往温明碗里夹饺子:“吃个钱饺子,今年准发财。”
温明咬到个硬东西,吐出来是枚亮闪闪的硬币,惹得大家都笑。林砚凑过来小声说:“我包的那盘都有钱,特意放你面前的。”
他转头看她,灯光落在她笑弯的眼睛里,像盛着星光。窗外雪还在下,屋里的菜冒着热气,电视里的春晚唱着团圆歌,温明忽然觉得,这就是他盼了多年的年——有熟悉的味道,有惦记着他的人,还有身边这个悄悄为他藏着硬币的姑娘。
林爸爸举杯跟他碰了碰:“明年带小温爸妈来北京过年,咱们两家人凑一桌,更热闹。”
温明用力点头,喝干了杯里的酒。烟火气混着酒香漫在鼻尖,他知道,这屋里的暖,能把往后无数个冬天都烘得热热乎乎的。
年后的阳光带着点懒洋洋的暖,雪化了大半,路面潮乎乎的,反倒衬得空气格外清透。林砚裹着件驼色大衣,手里捏着两张电影票,见温明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跑过来,忍不住笑:“你这包比我还沉,装了什么宝贝?”
“刚路过你爱吃的那家糖炒栗子,排队买了两斤,还热乎着呢。”温明拉开拉链,里头果然飘出焦糖香,“还有你妈塞的卤鸡爪,说让咱们看完电影当零嘴。”
林砚捻了颗栗子剥着,壳脆得一掰就开:“我妈现在对你比对我还好,上次我要吃栗子,她说‘天寒地冻的别跑了’,转头就催你去买。”
“那是阿姨疼你,借我沾光呢。”温明帮她把围巾绕紧点,“电影开场还有半小时,去旁边公园走走?听说湖里的冰还没化透,能看野鸭子。”
公园里的雪被踩得咯吱响,湖边果然有几只绿头鸭,正歪着头往冰窟窿里扎。林砚举着手机拍照,温明在旁边举着栗子喂她:“你看那只,肚子圆得像你昨天吃撑的样子。”
“去你的,”林砚拍开他的手,自己咬了颗,“昨天是谁抢着吃我妈做的糯米圆子,吃了八个还说‘再来一碗’?”
俩人拌着嘴往影院走,远处有人在放风筝,线拉得老长,风筝在蓝天下晃晃悠悠,像极了此刻心里的轻快。影院的灯刚暗下来,片头的音乐像浸了温水似的漫过来,温明从帆布包里摸出一小袋话梅,借着微光递到林砚手里:“刚才路过便利店买的,酸甜口,怕你看电影犯困。”
林砚捏起一颗丢进嘴里,酸得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上次聚餐我就吃了两颗。”
“碰巧记住了呗,”温明自己也拿了一颗,含在嘴里说话有点含糊,“就像你知道我喝可乐要加冰,看恐怖片会提前备着抱枕——朋友间不都这样?”
林砚“嗤”了一声,没接话,眼睛却瞟向屏幕。演的是部奇幻片,主角们闯进一个会说话的森林,树影在屏幕上晃悠,配乐忽高忽低。当镜头突然跳出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时,林砚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手肘撞到温明胳膊。
“吓到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我刚瞅着你攥着衣角呢,早知道选个爱情片了。”
“谁吓着了,”林砚松开衣角,又塞了颗话梅,“就是觉得这怪兽做得太假,还没我上次在动物园看的黑熊凶。”
温明没戳穿她,只是悄悄往她那边挪了挪,胳膊肘挨着胳膊肘,能感觉到她手臂绷得有点紧。等怪兽镜头过去,他才从包里摸出瓶温好的奶茶:“刚在影院吧台热的,你上次说凉的喝着烧心。”
林砚拧开盖子喝了口,温热的甜意在喉咙里散开,刚才被吓到的紧绷感松了大半:“你这包跟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什么都有。”
“那你想要什么,我下次都带上,”温明说得认真,眼睛在昏暗中亮了亮,“只要我能弄到。”
屏幕上的主角们在森林里找出口,时而拌嘴时而互相拉一把,林砚看得入神,忽然被温明碰了碰胳膊——他正用指尖指着屏幕角落:“你看那棵树,树皮上的纹路像不像你上次画坏的那幅素描?”
林砚凑近看,还真有点像,忍不住笑:“你眼神够尖的,那幅画我早扔了,你居然还记得。”
“你画的都好看,扔了可惜,”温明说得坦然,“下次画坏了给我,我贴冰箱上。”
中场灯亮起时,林砚才发现自己手里的话梅袋空了,温明正把她喝剩的半瓶奶茶塞进包里:“我妈说喝剩的别乱丢,回头洗干净当笔筒。”
“你还真是节俭,”林砚笑他,“这瓶子卖废品都不值一毛钱。”
“不是节俭,是觉得……跟你有关的都该留着,”温明没头没尾地说,忽然又转开话题,“要不要去买桶爆米花?刚才看前排那对吃着挺香。”
买爆米花回来时,林砚手里多了个小熊发箍,是柜台满赠的。温明看着她把发箍往头上戴,耳朵上的绒毛被蹭得来,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像动画片里偷穿主人衣服的小熊。”
林砚拍开他的手,把发箍往他头上一扣:“你戴才像,还是只傻小熊。”
后半场的剧情轻快起来,森林里的小动物开始帮忙指路,主角们笑料百出。林砚笑得首打嗝,温明也跟着笑,爆米花桶在两人中间递来递去,偶尔手指碰到一起,像被小火花烫了下,又都装作没事似的缩回去。
散场灯亮起时,林砚头上还戴着小熊发箍,温明伸手替她摘下来,发尾勾住了发箍的耳朵,他慢慢解开,指尖蹭过她的鬓角:“刚有个镜头闪过,你这发箍在屏幕光里晃,像长了对小耳朵。”
“那是你眼花,”林砚抢过发箍塞进包里,起身时脚麻了一下,温明伸手扶她,她扶住他的胳膊站稳,“谢了……刚电影里说‘森林里的相遇都是注定的’,你说咱们算不算?”
温明扶着她的胳膊没松,低头看她,影院的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影:“算,怎么不算?。
林砚没说话,只是挣开他的手往出口走,脚步却慢了半拍,像在等身后的人跟上来。温明拎着空了的爆米花桶跟上,心里甜滋滋的。
电影散场时天刚擦黑,温明牵着她的手往家走,路过菜市场,摊主正收摊,见他们就喊:“小林姑娘,带男朋友来啦?刚卤好的鸭翅,带点回去?”
林砚脸一红,温明却应得爽快:“来两斤,要微辣的,她爱吃。”
拎着鸭翅往回走,晚风里都是食物的香气。林砚靠在他胳膊上:“刚电影里说,‘最好的时光,就是走慢一点,身边有你’。”
温明低头看她,眼里盛着路灯的光:“那咱们就慢慢走,走到路灯都灭了,回家让阿姨热鸭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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