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他向来怕麻烦，连自己养的毛球都是林砚帮忙照顾得多，但此刻看着那几只缩成一团的小奶猫，眼神也柔和了些。“附近有宠物医院吗？”
“出校门左转有一家，我去过几次，挺靠谱的。”林砚说，“不过这猫妈妈好像很警惕，不一定愿意跟我们走。”
正说着，母猫突然警觉地抬起头，弓起背对着温明发出一声低嘶。温明立刻停下动作，往后退了半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林砚轻轻摸了摸母猫的背，柔声安抚：“别怕，他是好人，想帮你呢。”说来也奇，母猫竟真的放松下来，甚至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温明看着这一幕，嘴角悄悄扬起一点弧度。他认识的林砚，总是这样，对世间万物都抱着一股柔软的善意——会为一首古诗掉眼泪，会给流浪的小动物留食物，连路边的野草，都舍不得踩。
“我去车里拿点水和干净的布。”温明站起身，转身往校门口走。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后备箱里常年备着些应急用品，此刻倒派上了用场。
林砚继续喂母猫吃猫粮，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蹭她的裤腿，低头一看，是只橘白相间的大猫，正围着她打转，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是学校里的“老住户”了，学生们叫它“大橘”，性格温顺得很，谁喂都吃。
“大橘，你来啦。”林砚笑着从包里又拿出另一袋成猫粮，倒了些在地上。大橘立刻埋头吃了起来，尾巴还不忘轻轻扫着她的鞋。
温明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块干净的棉布。他把水倒进空碟子里，又用棉布轻轻擦了擦纸箱边缘的污渍。“我刚才给宠物医院打了电话，医生说可以过去拿点羊奶粉和幼猫专用粮，他们还能帮忙看看猫妈妈的身体状况。”
“太好了。”林砚眼睛一亮，“那我们怎么带它们过去？猫妈妈好像不太愿意离开这里。”
温明看了看母猫，又看了看纸箱里的小猫，沉吟片刻：“我去车上拿个宠物航空箱，你在这儿陪着它们，别让它们跑了。”
“好。”
温明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手里提着一个折叠式的航空箱。他打开箱子，铺好棉布，然后示意林砚让开一点，自己则放轻动作，慢慢靠近纸箱。母猫又开始警惕地嘶叫，温明却没停，只是动作更慢了，一边靠近一边轻声说：“别怕，带你去看医生，给你吃好吃的。”
林砚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想笑。第一次见温大律师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对着一只猫。他在法庭上唇枪舌剑、气场全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此刻却像个哄孩子的新手爸爸，笨拙又认真。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温和，母猫的嘶叫声渐渐小了下去。温明趁机伸出手，轻轻按住母猫的后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纸箱里的小猫一只只捧出来，放进航空箱里。小猫们大概是饿坏了，被挪动也只是哼唧了两声，依旧闭着眼睛。
把最后一只小花猫放进去，温明才抱起母猫，动作轻柔地放进航空箱，关好门。母猫在里面转了两圈，看到小猫们都在，终于安静下来，只是还是警惕地盯着温明。
“搞定。”温明松了口气，额角渗出了点薄汗。
林砚递给他一张纸巾：“辛苦了，温律师。”
“为人民服务，哦不，为猫服务。”温明接过纸巾擦了擦汗，语气带着点自嘲的笑意，“走吧，先去宠物医院。”
他提着航空箱走在前面，林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总是把“逻辑”“证据”“法理”挂在嘴边的男人，骨子里藏着的温柔，比他自己以为的要多得多。
路过那棵老槐树时，大橘己经吃完了猫粮，正蹲在树杈上，冲他们“喵”了一声。林砚回头挥挥手：“明天再来看你呀。”
温明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明天还要来？”
“嗯，”林砚点头，“还有几只常驻的‘老客户’呢，总不能厚此薄彼。”
温明笑了：“那明天我也来，当你的‘搬运工’。”
林砚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好啊。”
夕阳彻底沉下去了，夜幕像一块深蓝色的丝绒，缓缓覆盖了整个校园。路灯次第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光影交错的小路上，航空箱里偶尔传来小猫细微的叫声，一切都安静又美好。
从宠物医院出来时，天己经完全黑了。
医生给母猫做了检查，说是有点营养不良，还有点轻微的皮肤病，开了药和营养膏，又给了一大罐羊奶粉和幼猫粮，叮嘱他们要定时给小猫喂奶，注意保暖。温明听得格外认真，还拿手机记了笔记，活脱脱一个听话的学生。
“没想到你这么细心。”林砚看着他手机备忘录里密密麻麻的养猫注意事项，忍不住打趣。
“毕竟是三条小生命，不能马虎。”温明把航空箱放在副驾驶座上，又用安全带轻轻固定好，“总不能让它们在我这儿出问题。”
“那它们暂时先放你家？”林砚问。她住的公寓不让养宠物，实在没办法收留。
“嗯，”温明点头，发动车子，“等它们再大一点，能自己吃东西了，就找个靠谱的人领养。宠物医院说可以帮忙发布领养信息。”
“好。”林砚放下心来，转头看着航空箱里的猫妈妈，它正蜷缩在小猫身边，用舌头舔着其中一只小黑猫的毛，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回到温明家，刚打开门，毛球就像一颗橘色炮弹似的冲了出来，围着温明的腿蹭来蹭去，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可当它看到温明手里的航空箱时，立刻停下了动作，警惕地弓起背，尾巴炸开，对着箱子发出“哈”的声音。
“毛球，别闹。”温明弯腰摸了摸毛球的头，“是新朋友，要好好相处。”
毛球哪肯听，依旧死死盯着航空箱，像是在宣示主权。林砚忍不住笑了，走过去抱起毛球：“毛球吃醋啦？它们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不会抢你的好吃的。”
毛球在林砚怀里挣扎了两下，又“喵”地叫了一声，像是在说“我不信”。
温明把航空箱放在客厅的地毯上，打开门。母猫先是警惕地探出头，看了看西周，又回头确认了一下小猫们都在，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在客厅里慢慢踱了一圈，似乎在熟悉环境。
三只小奶猫还在箱子里睡觉，挤成一团，像三个毛茸茸的小团子。
“我去准备猫窝和食盆。”温明转身去了阳台，那里原本放着毛球的备用窝。
林砚抱着毛球，坐在沙发上看着母猫探索新家。毛球的注意力渐渐被母猫吸引了，不再挣扎，只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母猫似乎察觉到了毛球没有恶意，也放松下来，甚至主动走到沙发旁，抬头看了看林砚怀里的毛球，轻轻“喵”了一声。
“你看，它想跟你做朋友呢。”林砚把毛球放在地上。毛球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伸出鼻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母猫的鼻子。
两只猫鼻尖相触的瞬间，林砚的心都跟着软了。
温明拿着猫窝和食盆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毛球和母猫正并排蹲在地毯上，互相舔着对方的毛，而航空箱里的三只小奶猫，还在呼呼大睡。
“看来它们相处得不错。”温明笑了，把猫窝放在航空箱旁边，又倒了些羊奶粉在浅碟子里，用温水冲开，“该给小家伙们喂奶了。”
喂奶是个技术活。温明按照医生说的，把小猫轻轻捧在手心，用去掉针头的针管吸了点羊奶，慢慢推到小猫嘴边。可小猫们似乎还不太会吞咽，总是把羊奶吐出来，弄得温明满手都是。
“笨手笨脚的。”林砚看不过去，接过针管，“我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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