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林砚刚把最后一本作业收进讲台，手机就在教案夹里震个不停。她摸出来看，屏幕上“温明”两个字被雨雾映得有点模糊，接起时还带着点没散尽的粉笔灰味：“刚下课，怎么了？”
“忙完了吗？”温明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沙沙声，“我在你们学校西门的咖啡馆躲雨，手里拎着个‘麻烦东西’，不太方便过去。”
林砚撑起伞往西门跑，雨丝斜斜地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咖啡馆暖黄的灯光里，温明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被猫爪勾出的浅痕——那是上周毛球跟他抢逗猫棒时留下的。他脚边放着个航空箱，拉链没拉严，一只雪白的爪子正从缝里伸出来，挠得箱壁沙沙响。
“它怎么来了？”林砚脱下雨靴，鞋跟带进来的水珠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毛球听见她的声音，在箱子里急得“喵呜”叫，尾巴把箱壁拍得咚咚响。
温明把航空箱抱到桌上，拉开拉链：“刚接到律所电话，明天要去邻市出个差，大概三天。”他伸手把毛球捞出来，猫立刻蜷进林砚怀里，把湿漉漉的鼻子往她颈窝里蹭，“这小家伙认床，放宠物酒店不放心，只能麻烦你了。”
林砚挠着毛球的下巴，看它舒服得眯起眼，尾巴尖还在她锁骨上轻轻扫：“跟我还说什么麻烦。”她抬头时撞进温明眼里，他正看着她怀里的猫，目光软得像化开的黄油，“不过得说好，它要是拆了我的书，我可要你赔。”
“赔，”温明笑着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猫粮、猫条、它最喜欢的冻干，还有这个——”他拿出个蓝色的小毯子，边角己经被猫啃得有点毛躁，“它睡觉离不得这个，是你上次织剩的毛线团改的，你认得吧？”
林砚的脸有点热。那还是刚在一起时，她心血来潮想给毛球织个窝，结果针脚歪歪扭扭，最后只能拆了改成小毯子。没想到温明一首收着，连毛球都把这毯子当成了宝贝。
雨小了些，温明撑着伞送她回家。毛球蹲在林砚的帆布包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一路盯着温明的皮鞋看，时不时伸出爪子拍一下他的裤腿。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几天，温明走在前面，用手机手电筒照着路，另一只手牢牢牵着林砚。她踩着他的影子往上走，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雨气，忽然觉得这七楼的楼梯好像也没那么难爬了。
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温明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接水，把毛球的食盆洗干净摆好。林砚抱着猫靠在门框上看他，他挽着袖子洗碗的样子，比在法庭上穿着西装陈述案情时更让人心动——袖口的褶皱里还沾着点猫毛，是早上毛球趴在他公文包上留下的。
“明早七点的高铁，我就不跟你道别了。”温明擦干手，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晚上锁好门窗，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
毛球在两人中间挤了挤，把尾巴绕在温明的手腕上，像给他们系了个毛茸茸的结。林砚转身踮脚，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刚要退开，就被他按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雨声还在窗外淅淅沥沥，怀里的猫发出不满的呼噜声，却没人舍得先松开。
第二天林砚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己经凉了。手机里有温明半小时前发的消息：“到车站了，毛球没闹你吧？”下面还有张照片，是他在高铁站拍的，背景里的电子屏显示着发车信息，他举着手机自拍，眼角带着点没睡醒的红，像只刚被叫醒的大型犬。
林砚笑着回：“它在你枕头底下藏了个猫薄荷球，说是给你的出差礼物。”
她低头看了眼窝在枕边的毛球，猫正用爪子抱着温明昨晚留下的衬衫，鼻尖蹭着布料上淡淡的雪松味。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猫毛上撒了层金粉，也给空荡荡的枕边镀上了层暖光。
这三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林砚白天去学校上课，把毛球装进猫包带在身边——学生们早就习惯了这位“旁听生”，甚至有人给它带了迷你版的小课桌，摆在讲台边。晚上回家，她会抱着猫窝在沙发上改作业，改到累了就点开温明发来的视频，看他在酒店房间里对着镜头比划：“今天去的法院门口有棵老槐树，跟你们学校那棵很像。”
毛球总会凑到屏幕前，对着里面的温明“喵”一声，像是在汇报自己今天没拆家。
第三天傍晚，林砚刚把毛球的食盆洗干净，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她回头时，温明正站在玄关换鞋，西装外套上还沾着点旅途的风尘，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亮：“想我了没？”
毛球比她先冲过去，抱着他的裤腿往上爬，尾巴竖得像根旗杆。林砚走过去，替他解领带时，闻到他身上除了雪松味，还多了点淡淡的花香——是她提过的邻市特产白兰花。
“给你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纸包，里面裹着两朵白兰花，花瓣还带着露水的。
林砚把花别在衬衫纽扣上，抬头时，温明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其实出差第二天就完事了，想早点回来，怕你一个人带猫太累。”
毛球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茶几，正用爪子拨弄温明带回的文件袋。林砚看着它把一份判决书扒到地上，又看看眼前眼里藏着笑意的男人，忽然觉得，这淋过雨的傍晚，这带着猫毛的房间，这提前归来的人，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人觉得安稳。
“罚你给毛球铲屎一周。”她故意板着脸，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遵命，林老师。”温明笑着应下，伸手把她和猫一起揽进怀里。窗外的晚霞正慢慢爬上天空，把客厅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像个被猫爪轻轻踩过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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