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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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噬心

 

「丫头,这金蝉蛊只有南疆五毒教能培育,叶家小子到底捅了什么马蜂窝?」

竹居客的竹杖重重敲在药柜上,震得瓷瓶叮当作响。

李易欢正用银刀刮去叶卿尘伤口处的腐肉,

闻言头也不抬:「管他捅了哪家的蜂窝,现在救人要紧。」

她将沾着金色粉末的纱布扔进火盆,刺啦一声腾起股腥臭的青烟。

叶卿尘在昏迷中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易欢掰开他的嘴灌入半碗雄黄酒,又取来艾条点燃悬在伤口上方灸烤。

「按住他肩膀,」她对竹居客道,「这比刚才放血还疼。」

老妇人却把竹杖横在叶卿尘胸口:「让他疼,疼才能记住教训。」

艾烟熏灼下,伤口处渐渐渗出透明的黏液,

李易欢立刻用银针挑出几粒芝麻大小的金色虫卵。

「这蛊卵己经孵化了三成,」

竹居客眯眼盯着虫卵,

「再晚半个时辰发现,他五脏六腑就该被啃成蜂窝了。」

李易欢将虫卵扫进铜盘烧毁,转头去配解毒剂:

「您去后院挖两株七叶重楼来,要带花苞的。」

老妇人拄着竹杖慢悠悠往外走:

「使唤人倒是不客气,这药草可值三块金饼子。」

叶卿尘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仍像糊窗纸般惨白。

李易欢解开他束发的缎带,发现后颈处也有细小的金色斑点。

「蛊毒入脑了,」她倒吸口冷气,

「得用冰片熏天灵盖。」

竹居客捧着刚挖的草药进来,见状立刻架起小铜炉:

「这剂量得精确到分,多一钱都能把他熏成傻子。」

李易欢将冰片碾成粉末,

突然听见叶卿尘含糊地说了句「马场有账册」。

「省点力气吧,」

她往铜炉里添了勺药粉,

「等你舌头不打结了再说。」

竹居客却凑过来:「小子,你说的账册是不是记录叶明远私通南疆的证据?」

叶卿尘的眼皮颤了颤,终究没能睁开,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李易欢把冰片烟雾往他鼻端扇了扇:

「现在想这些等于找死,先顾好你的小命。」

连续三天的高热让叶卿尘瘦脱了形,原本轮廓分明的下颌现在尖得能戳人。

李易欢每天寅时就来换药,有次正碰上他疼得咬破了嘴唇。

「忍着点,」她往他嘴里塞了块软木,

「这可比你中的毒温柔多了。」

叶卿尘冷汗涔涔地睁开眼,瞳孔因为剧痛微微扩散,

却仍盯着她包扎的动作:「为什么...救我…」

「医者仁心呗,」

李易欢故意把绷带系得紧了些,

「再说你还没付诊金呢。」

竹居客在药柜后头冷笑:「丫头嘴硬,明明熬了三宿没合眼。」

叶卿尘的目光落在李易欢眼下的青影上,喉结动了动却没出声。

李易欢把药碗怼到他嘴边:

「喝干净,一滴都不许剩。」

褐色的药汁苦得惊人,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咽了下去。

第五天清晨,叶卿尘终于能靠着软垫坐起来。

李易欢端着粥进来时,他正试图够桌上的水壶。

「躺回去,」

她啪地打掉他的手,

「伤口裂开我可不缝第二遍。」

叶卿尘看着她麻利地盛粥吹凉,突然道:

「你救我那天下雨,伞是青竹柄的。」

李易欢的手顿了顿:「烧糊涂记岔了吧,那伞是宋书生拿的油纸伞。」

竹居客抱着晒好的药材进来,闻言插嘴:

「这小子中的是蛊毒又不是失心疯,记性倒好。」

叶卿尘接过粥碗,指尖不经意擦过李易欢的手背:

「伞面上画着红梅,宋清远撑伞时总往你那边倾斜。」

李易欢夺回空碗:「看来脑子没烧坏,明天开始自己喝药。」

老妇人把晒干的艾叶扔进筐里:「丫头恼羞成怒了。」

半个月后叶卿尘能下床走动了,却总在晾药材时「恰好」碰到李易欢。

「这筐金银花放哪儿?」

他抱着药筐站在后院门口,阳光给苍白的脸添了些血色。

李易欢正踮脚够高处的竹匾,闻言头也不回:

「左手边第三个架子。」

脚步声靠近,叶卿尘轻松将竹匾取下来递给她:「你够不着可以叫我。」

「用不着,」

李易欢抢过竹匾,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

叶卿尘看着她把药材铺匀,突然伸手摘去她发丝间沾的草叶:

「你头上…」

「我自己来!」

她猛地后退撞翻了晒药的笸箩,草药撒了一地。

竹居客从厨房探出头:「丫头毛手毛脚的,叶小子帮她把决明子捡干净。」

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棂,将研磨药材的李易欢笼在光晕里。

叶卿尘靠在门框上看她将白芍切成薄如蝉翼的片状,突然道:

「你拿刀的样子像在雕玉。」

李易欢差点切到手指:「卿尘阁主这么闲?」

他走过来自然地接过药刀:「我六岁开始学辨毒,切药还算顺手。」

只见寒光闪动,粗壮的药根在他手下变成整齐的薄片。

竹居客啃着梨子晃进来:「哟,叶小子露绝活了。」

李易欢看着案板上分毫不差的药片,撇嘴道:

「刀工还行,比宋书生强点。」

叶卿尘擦刀的手顿了顿:「宋清远常来?」

老妇人笑得梨汁都溅出来:

「酸味冲鼻子,丫头快去开窗。」

李易欢红着脸抓起药筛:「您老少说两句能憋坏吗?」

霜降那日李易欢染了风寒,强撑着在药房配药时被叶卿尘抓个正着。

「去躺着,」

他抽走她手中的药秤,

「方子念给我听。」

李易欢哑着嗓子道:

「你懂药物配比禁忌吗就乱来?」

叶卿尘己经利落地称好桂枝:

「七分毒三分药,我比你清楚。」

他煎药时连扇火的力道都恰到好处,

竹居客扒着门缝首咂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夜里李易欢咳得睡不着,忽听窗棂轻响。

叶卿尘端着药盏立在月光下:

「加了枇杷蜜,不苦。」

她接过来一饮而尽,果然比平时多了丝清甜。

「谢谢,」

她把空碗塞回去,

「明天别来了,传染给你就麻烦了。」

叶卿尘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药渍:

「我中过的毒比这厉害十倍。」

他的指尖温暖干燥,完全不像中过噬心蛊的人。

腊月初雪那天,叶卿尘终于拆掉了最后的绷带。

李易欢扔给他件新缝的棉袍:

「试试合不合身。」他抚过衣襟上细密的针脚:

「你熬夜做的?」

竹居客在旁边煽风点火:

「丫头缝破三根针呢,比治你还上心。」

李易欢抓起扫帚假装要打人,

叶卿尘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跟我去卿尘阁住段时间吧。」

他的掌心有练剑留下的薄茧,温暖得让人舍不得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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