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尘轻笑：「若提前说了，怎能看到李大夫飞簪伤人的绝技？」
李易欢拍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
「少贫嘴，刺客兵器上淬了毒。」
她将药粉撒在叶卿尘手背的擦伤处，药末接触伤口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皇帝寿辰在即，太子府最近动作频频。」
叶卿尘任由她包扎，目光却落在远处西郊马场的轮廓上，
「江柔这次回京，明面上是贺寿，暗地里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李易欢系紧绷带，故意打了个死结：「阁主现在才想起提醒我？」
茶寮外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叶卿尘从怀中取出个锦囊：
「寿宴当随我入宫，这香囊里的药粉能解百毒。」
李易欢接过锦囊闻了闻，浓郁的檀香下藏着淡淡的苦杏仁味：
「七叶重楼配雪蟾蜍，竹前辈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你了？"」
「前辈今早托人送来的。」
叶卿尘突然压低声音，「寿宴上无论看到什么，都别轻举妄动。」
李易欢将锦囊塞进腰带，指尖触到个硬物，摸出来是枚小巧的银哨：
「这是？」
叶卿尘的拇指抚过哨身上的暗纹：「遇到危险就吹响，我在宫里安排了人。」
三日后，皇宫张灯结彩。
李易欢跟在叶卿尘身后穿过朱红宫门，药箱里藏着特制的解毒丸。
领路的太监尖着嗓子道：
「九殿下可算来了，陛下刚才还问起呢。」
叶卿尘面无表情地颔首，袖中的手却悄悄捏了捏李易欢的指尖。
寿宴设在太极殿，李易欢作为「随行医女」被安排在末席。
她低头整理药箱，余光瞥见太子叶明远携着位白衣女子入席。
那女子莲步轻移，发间珠钗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端的是弱柳扶风的姿态。
「那就是江柔？」李易欢小声问身旁的侍女。
侍女还未答话，江柔己经走到近前。
她捧着个锦盒向皇帝行礼：
「儿媳亲手绣的百寿图，祝父皇福如东海。」声音柔得像浸了蜜。
李易欢盯着她葱白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
却隐约能看到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用针留下的痕迹。
叶世诚笑着让太监接过锦盒，江柔转身时「不小心」踩到裙摆，
整个人向叶卿尘的方向倒去。
叶卿尘侧身避开，江柔却借着惯性将茶盏碰翻在他衣襟上。
「九弟恕罪。」
她慌忙掏出绣帕要擦拭，帕角绣着朵并蒂莲。
李易欢突然起身：
「民女带了干净帕子。」
她抢先一步挡在叶卿尘面前，接过江柔手中的帕子时故意用指甲刮了下对方虎口。
江柔吃痛缩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转瞬又恢复成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位妹妹是？ 」
「李大夫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叶卿尘接过话头，声音不冷不热。
江柔掩唇轻笑：「九弟还是这般怜香惜玉。」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李易欢的药箱，带起一阵甜腻的香气。
李易欢皱眉，这香味里混着种特殊的腥气，像极了金蝉蛊卵的味道。
寿宴进行到一半，宫女开始上菜。
江柔亲自为皇帝布菜，银筷在灯下闪着寒光。
「父皇尝尝这鲈鱼，是太子特意从江南运来的。」
她夹了块鱼腹肉，动作优雅地剔去鱼刺。
李易欢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浅色疤痕，形状像个月牙。
叶卿尘突然在桌下按住李易欢的手：
「别盯着看。」
他借着举杯的动作低声道，「那是仿造的烙印，真的在锁骨下方。」
李易欢收回目光，却见江柔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眼神像毒蛇盯上了猎物。
酒过三巡，江柔提议献舞助兴。
她换上身轻薄的纱衣，腰间缀满银铃。
乐声起时，她旋转如飞雪，却在某个转身的瞬间对叶卿尘露出个诡异的微笑。
李易欢攥紧了药箱带子，那笑容里藏着赤裸裸的挑衅。
舞毕，江柔香汗淋漓地回到座位。
宫女递上汗巾，她擦拭时「不小心」露出锁骨下方的月牙烙印。
皇帝突然眯起眼睛：「太子妃这伤疤倒是特别。」
江柔慌忙拉好衣襟，羞怯道：「小时候贪玩烫的，让父皇见笑了。」
叶卿尘的酒杯重重落在桌上。
李易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江柔腰间的银铃里藏着几粒金色粉末，随着舞动正簌簌落下。
她悄悄取出锦囊里的药丸含在舌下，苦味瞬间冲淡了空气中甜腻的香气。
「九弟脸色不太好？」太子叶明远突然发难，「莫非是对寿宴不满意？」
叶卿尘淡淡道：「臣弟旧伤未愈，没想到多饮了几杯，就有些不胜酒力。」
江柔立刻接话：「妾身略通医术，不如给九弟看看？」
她起身时银铃轻响，几粒金粉飘落在叶卿尘的酒杯里。
李易欢突然上前：「民女忽然记起带了醒酒汤。」
她挡开江柔的手，顺势打翻那杯毒酒。
酒液溅在地毯上，立刻泛起细小的泡沫。
江柔脸色微变，很快又笑道：「妹妹真是贴心。」
她转身时指甲在叶卿尘袖口轻轻一刮，留下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宴会临近尾声，皇帝突然宣布要赏赐众皇子。
轮到叶卿尘时，江柔柔声道：「九弟常年在外，不如赐座宅子好安顿家眷。」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李易欢。
叶世诚沉吟片刻：「那就将西郊的梅园赐给老九吧。」
叶卿尘谢恩时，李易欢注意到江柔嘴角勾起抹得逞的笑。
那梅园正是舆图上标记的密室所在，这分明是个陷阱。
她正想暗示叶卿尘拒绝，却见他坦然应下：「儿臣一首身体虚弱，正缺个炼药的地方，谢父皇恩典。」
离宫时己是深夜，李易欢刚踏出宫门就拽住叶卿尘的袖子：「梅园有问题！」
叶卿尘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我知道。」
月光下他的眼神锐利如剑，
「但只有深入虎穴，才能拿到江柔私通南疆的证据。」
马车缓缓驶离皇宫，李易欢掀开车帘回望。
宫墙上隐约有道白影，江柔正站在高处目送他们离去，
手中的绢帕在风中猎猎作响，像面招魂的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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