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清把蓝海贸易的账本“啪”地拍在冯靖远面前，牛皮封面沾着点港口的海盐，摸起来糙得像麻袋。“钱够不够？”她用红指甲点着“研发准备金”那栏，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看着让人眼晕，“不够我让香港那边再转点，陈氏矿产刚结了笔铀矿款，热乎着呢。”
冯靖远翻开账本，纸页上的字迹娟秀却有力，是叶清清的手笔。“星途贸易的利润，够投三条产线了。”他指着“巴西订单回款”那行，嘴角翘了翘，“你这账算得比银行还精，连汇率波动都预留了余地。”叶清清挑眉，从抽屉里摸出块巧克力——跟秦砚秋常吃的那种一个牌子，包装纸上印着1959年的高炉图案。
“留了20%，给你突发奇想的‘新配方’。”她剥开糖纸，巧克力的甜香混着账本的油墨味，在空气里搅出点奇怪的和谐，“就像你总说的，技术研发得留余量，钱也一样——别到时候炼出好东西，没地方量产。”冯靖远接过巧克力，指尖碰到她的指甲，上面还沾着点蓝色颜料——是标苏联钛矿分布图时蹭的。
窗外的梧桐叶落得差不多了，枝桠光秃秃的像堆废钢。“张氏电子的芯片样品到了？”冯靖远忽然问，视线落在墙上的合作协议上——华耀的稀土合金专利授权换张氏的芯片适配测试，红印章盖得方方正正，像块合格的铸件。叶清清点头，从文件柜里抽出份检测报告：“张总亲自送的样，虽然没量产，但实验室数据比进口的稳15%——用了咱的稀土合金散热层，就是不一样。”
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了说：“苏联那边的风更紧了，周明从莫斯科发回的电报，说面包都涨到十卢布一个了。”声音里带着点紧张，像在说什么秘密，“你预判的经济崩溃，怕是真要来了。”冯靖远的手指在账本上敲了敲，节奏跟他算合金配比时一样稳：“东欧的渠道动起来了吗？我要的轻工业品和食品，得尽快装车。”
“早备着呢。”叶清清从保险柜里摸出张地图，东欧的港口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祖父留下的旧商路，从波兰到土耳其，每个转口站都有咱的人——就像你说的，用面包换钛矿，用自行车换航空图纸，这买卖稳赚不赔。”她的指尖划过黑海沿岸，“第聂伯河冶金厂的钛矿，纯度99.95%，比合同还高0.02%，那帮老毛子现在就认硬通货和吃的。”
冯靖远忽然想起叶清清在莫斯科被黑帮砸窗的事，那道疤的长度刚好是华耀合金的厚度公差。“这次让周明多带几个人，”他的声音沉了沉，“安全第一，不行就撤，技术图纸再重要，也没人命金贵。”叶清清笑了，露出两排白牙：“放心，我让叔公从德国派了保镖，前东德的特种兵，枪法比咱车间的老焊工还准。”
中午在食堂吃饭，叶清清把张氏电子的芯片样品拍在桌上，不锈钢餐盘“哐当”响。“看看这散热层，”她用筷子戳着芯片边缘，“咱的稀土合金，让稳定性提了30%——张总说要联合申请专利，这叫技术互哺，对吧？”李铁凑过来看热闹，嘴里的馒头渣掉在盘子里：“这玩意儿比咱的镗床还精密？看着跟块小饼干似的。”
“你可别拿它当饼干啃。”叶清清把芯片收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防潮盒，“这一个顶你三个月工资——冯工说了，将来的工业控制，离了这玩意儿可不行，就像人离不了心脏。”冯靖远看着她宝贝的样子，忽然觉得这账本上的数字，比任何承诺都实在——有叶清清管钱，他确实比信瑞士银行还放心。
下午开会时，冯靖远把苏联的布局图铺在桌上，红笔标出的“食品换钛矿”“轻工品换技术”两条线，像两条动脉，连着华耀的未来。“1991年前后，”他指着地图上的莫斯科，“就是咱们的机会——苏联的军工技术，够咱消化十年的。”叶清清在旁边补充：“我己经让香港的账户准备了美元，就等卢布崩盘，到时候抄底才叫痛快。”
散会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地图上的苏联版图上。叶清清忽然说：“等这事成了，你得给我算‘财务总监’的股份。”语气里带着点玩笑，眼里却闪着认真的光。冯靖远笑了，抓起桌上的巧克力扔给她：“少不了你的——到时候给你在汉堡买个仓库，就按你设计的层高，3.5米，够你堆一辈子液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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