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在绝望的深渊边缘,一次微小的援手,足以重燃生命之火。
林远和结义兄弟几人在街边闲逛,忽然看见一乞丐被其它乞丐群殴,于是几人喝止救下了这名乞丐。林远给了这名乞丐几文钱,就让这乞丐走了。结果乞丐走了几步又回来对几人鞠躬表示感谢,几人感觉这小乞丐还挺懂礼貌,看着样貌质朴。
过了两日,林远去卖画的路上又遇见了这名乞丐,林远买了几个烧饼送给了他。又问他,今天能否陪自己去自己卖画,自己一个人卖画,挺无聊的。这名乞丐点了点头。
没客人时,两人聊起了天。林远问了他身世。这名乞丐对林远说道:“我叫贺吉,今年12岁,去年黄河发大水,淹没了村里的农田。家乡发生了严重的饥荒。母亲和哥哥奄奄一息,父亲把他卖给了猪肉铺的老板,换了些肉回去。”林远这时脑中闪过一丝恐惧,打断贺吉问到:“猪肉铺老板?”贺吉哭了,说到:“那里挂的哪儿是猪肉啊,那挂的是人肉。是另一类的易子而食。我是因为捆手的绳子松了,才在被杀之前,拼命地跑了出来。在快要被铺子老板追上时,跳到了河里。本来以为自己会被淹死,结果没死了,只是晕了过去,后来被冲到岸上,醒来后就一路乞讨到这里。由于自己是外来的,经常被本地乞丐欺负,曾经想自卖到大户人家为奴仆,可因为年龄小,被嫌弃干活不如大人,所以没人愿意买。”说完后,乞丐又哭了起来。那年代给大户人家当家丁可是一个体面工作,想去工作还得熟人介绍呢。
林远听着贺吉诉说的悲惨身世,字字句句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进他的心里。尤其是听到“猪肉铺”和“挂的不是猪肉”时,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他强忍着不适,巨大的悲悯与愤怒交织,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瘦骨嶙峋、满脸泪痕的孩子,林远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装着约莫三百文钱,塞到贺吉手里。“拿着,先买点吃的,添件厚实点的衣裳。”
贺吉捧着钱袋,感觉像捧着一团火,烫得他心头发慌。他看着林远真诚而悲悯的眼睛,积压己久的委屈、恐惧和对温暖的渴望瞬间爆发。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勇气:“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贺吉这辈子都记在心里!这一路上,我被人像狗一样驱赶,遭尽了白眼,受尽了欺负……只有您,只有您把我当个人看!公子……”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卑微的祈求,“您……您需要家童吗?贺吉虽然年纪小,力气不大,但我能吃苦,什么活儿都愿意干!只求公子赏口饭吃,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求您收留我吧!我……我不要工钱!”
林远看着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的贺吉,心中五味杂陈。这孩子身世凄惨,眼神却依旧带着一种未被磨灭的质朴和求生的渴望。他确实需要一个帮手,而贺吉,看起来是个本分老实的孩子。林远弯腰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郑重道:“好吧,贺吉。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吧。眼下我家中也不宽裕,只能保你吃饱穿暖,穿的也只是寻常布衣,工钱暂时给不了多少。但我林远在此承诺,只要我有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你饿着;日后境况好些,也定不会亏待于你。”
贺吉闻言,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惊喜让他浑身颤抖,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他激动得又要跪下磕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收留!贺吉……贺吉一定好好干活!报答公子!”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钱袋还给林远,“这钱……公子收回去!”
林远按住他的手,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傻孩子,拿着!既做了我的家童,身上总得有点零钱应急。以后你也是我林家的人了。” 他顿了顿,拉起贺吉,“走,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你这模样,可不像是我林远身边的人。”
林远带着贺吉去了城里的澡堂子,让他彻彻底底洗去了满身的污垢和流浪的痕迹。随后又去了熟悉的裁缝铺,量体裁衣,给他置办了一身崭新的、合体的粗布棉衣裤和一双布鞋。当贺吉穿着干净暖和的衣服,头发也梳理整齐,局促不安地站在林远面前时,虽然依旧瘦弱,但眼神明亮了许多,眉宇间那份属于乞丐的卑微怯懦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归宿后的安定和一丝新生的光彩。林远看着焕然一新的贺吉,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才像个样子。”
学堂里的涟漪
当林远带着穿着整齐、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贺吉出现在富家书院时,立刻引起了同窗们的注意。
“哟,林兄,行啊!这才几日不见,身边就添了个小跟班了?”张浩最先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有些紧张的贺吉。
赵东也走过来,拍了拍林远的肩膀:“远哥,这是?”
林远笑了笑,坦然道:“前几日在街上遇见这孩子,孤苦伶仃,甚是可怜。看他老实本分,便收留在家中,做个伴,也帮衬些杂事。” 他并未细说贺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身世,只笼统地用了“孤苦伶仃”西个字,既是保护贺吉的隐私,也是不愿再揭开那血淋淋的伤疤。
“林兄宅心仁厚啊!”赵东由衷地赞叹,“这孩子看着是挺朴实的。”
“是啊,林哥心善!”刘平和李亮也纷纷点头附和。
然而,一向心思活络、说话比较首的沈松却摸着下巴,看着贺吉,又看看林远,开口道:“林哥,你心善是没说的。只是……这天下间可怜人何其之多?街头巷尾,冻饿病死的乞丐哪天没有?难道你见一个就要收留一个么?你纵然有些进项,又能养得起几个?” 他这话虽然有些刺耳,却也道出了现实的残酷。
林远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沈松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心湖,激起了涟漪。是啊,凭一己之力,能救几人?他默然片刻,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见其苦,力所能及,便伸把手罢了。至于天下苍生……非我一人能担。” 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份清醒。他没有豪言壮语,只是陈述了一个朴素的事实:遇到了,帮了,仅此而己。
归家:坦诚与接纳
放学后,林远带着贺吉回到大榆树村的家。他让贺吉先在院子里稍等,自己则进屋,将父母叫到里屋,关上了门。
林远面色凝重,将今日从贺吉那里听来的身世,原原本本、详细地告诉了父母。从黄河水灾、家乡饥荒,到父亲卖子换“肉”、人肉铺的恐怖真相,再到贺吉跳河逃生、一路流浪乞讨、受尽欺凌的悲惨遭遇,一一道来。
林有地和妻子听得脸色发白,林远母亲郭氏更是捂着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天杀的……这……这简首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啊!”林有地重重地捶了一下土炕,声音都在发颤,“那孩子……那孩子才多大?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爹,娘,”林远看着父母,“我把他带回来了。我知道家里不宽裕,但他……他实在没地方可去了。我答应收留他做家童,管饭,先给很少的工钱。他叫贺吉,人看着很老实本分。”
林远母亲抹着眼泪,连连点头:“他爹,你就同意豆儿吧!这孩子太可怜了!咱们无非做饭时,往锅里多加一碗水,日子熬一熬也就可以凑合着过,况且自从林远开始卖画后,咱家的日子也不是那么紧张。”
林有地也长叹一声:“唉,都是苦命人。既然带回来了,那就是缘分。以后……就当家里多口人吃饭吧。只要他手脚勤快,不惹是生非,咱们家就有他一口饭吃。”
林远打开门,把忐忑不安的贺吉领了进来。郭氏一看到这瘦小的孩子,想到他经历的那些非人苦难,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上前拉住贺吉的手,温声道:“好孩子,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是你林婶,这是你林叔。饿了就跟婶子说,冷了也跟婶子说!”
林有地也努力挤出和蔼的笑容:“嗯,来了就安心住下。跟三豆一样,好好过日子。”
贺吉看着眼前这对淳朴善良的农家夫妇,听着他们温暖的话语,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眼泪再次决堤。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点着头,“嗯!嗯!”地应着。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找到家了。
林远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充满了暖意。他指着自己住的那间屋子对贺吉说:“贺吉,以后你就跟我住一屋。地方不大,我在中间拉块布帘子隔开,这样你那边也算有个自己的小地方,有点隐私。”
贺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远,又看看林有地夫妇,最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老爷!谢谢夫人!谢谢公子!贺吉……贺吉一定好好干活,报答你们!”
昏黄的油灯下,林家的小屋里弥漫着一种超越主仆的温情。林有地和王氏将贺吉视如需要照顾的晚辈,林远则既是雇主也是兄长。而贺吉,这个从地狱边缘挣扎回来的少年,终于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能被称为“家”的地方。他躺在属于自己的、隔帘后的小床上,听着帘子那边林远均匀的呼吸声,第一次感到无比的安全和踏实。窗外,是清冷的月光;屋内,是足以温暖整个寒冬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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