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监军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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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监军设局

 

雁门堡的雪下得愈发稠了。

林砚裹着玄色大氅立在辕门望楼上,望着营外翻卷的雪幕,眉峰微蹙。昨夜沈砚送来的密报还在袖中——"周延私扣军粮三千石,换作盐引运往关内";更让她心惊的是,那批被换走的粟米,正沿着草原商道往匈奴方向去了。

"将军!"

张妈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怀里抱着个铜匣,"周大人的随从送来帖子,说要请您过两日去演武场看'操演'。"

林砚接过铜匣,掀开盖子,里面躺着块羊脂玉牌,刻着"监军"二字,背面用朱砂点了三个红点——这是京中暗卫的接头标记。她捏紧玉牌,指节泛白:"周延这是要当众给我难堪。"

"将军,"张妈欲言又止,"老奴今早去伙房,听见几个新兵说......"她压低声音,"他们说,周大人前日带人往草料场去了,回来时马车上装着整箱的盐巴。"

林砚的瞳孔微缩。草料场存着镇北军半年的粮草,周延若真敢私扣,便是拿全军将士的命开玩笑。她转身对身后的亲卫道:"去把萧参军请来,再派两个人盯着草料场,若有动静立刻来报。"

未时三刻,演武场己被周延的人布置得焕然一新。

林砚踩着积雪进场时,正撞见周延站在高台上,身后挂着幅新制的"镇北军容图"。图上士兵甲胄锃亮,旗帜招展,唯独缺了林砚的"铮砚剑"——那是定北侯府的镇军之宝,周延特意让人用墨笔在剑鞘位置涂了团黑墨。

"林将军。"周延转身,脸上堆着笑,"本官听闻将军善战,特邀您来演武场指导。今日演的是'突袭破阵',还请将军指点一二。"

林砚扫了眼场中——三百名士兵排成方阵,手中兵器锈迹斑斑;演武台两侧站着周延的随从,正往火盆里添松脂,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她心里一沉: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下让她出丑。

"周大人想演什么?"她抱臂而立。

"就演匈奴突袭。"周延挥了挥手,"士兵们听令——匈奴人从东边来,你们要如何应对?"

前排士兵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将军还没教过我们突袭战术......"

"放肆!"周延拍案,"镇北军连基本阵型都不会?林将军,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兵?"

林砚没说话,目光扫过场中。她注意到,最前排的士兵脚边放着半袋发霉的粟米——正是周延昨日"犒军"用的。她突然笑了:"周大人既然想演,某便陪您演。不过先说好,若演砸了,该罚的是谁?"

周延的脸色一僵。

"开始!"林砚突然拔高声音。

场中士兵愣了愣,见林砚己翻身上马,玄甲在雪光中泛着冷光。她抽出"铮砚剑",剑指东侧山梁:"前军变阵!左队卸甲弃盾,装作溃逃;右队伏于谷口,见火起则断敌后路!"

士兵们虽疑惑,却都听令行动。前军士兵丢下兵器,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右队则猫着腰钻进谷口,消失在雪幕中。

周延抚掌大笑:"好个'溃逃'!林将军这是要演'示弱诱敌'?"他冲随从使了个眼色,"去,让匈奴人'杀'得再狠些!"

话音未落,东侧山梁突然传来马蹄声。三百名匈奴骑兵从雪雾中冲出,为首的将领举着狼头旗,正是前日被林砚击溃的右贤王部残部。

"汉狗!拿命来!"匈奴将领挥刀嘶吼。

前军的"溃兵"吓得转身就跑,却被谷口的"伏兵"截住——那些方才钻进山谷的士兵突然杀出,用长枪挑翻匈奴人的马腿;与此同时,林砚率亲卫从侧翼包抄,"铮砚剑"劈碎匈奴将领的旗杆。

场中顿时乱作一团。周延的脸涨得通红,指着林砚喊:"你......你这是提前布局!"

"周大人既然要演,某便演个彻底。"林砚勒住马,剑指周延,"请问周大人,方才的'匈奴骑兵',可是您从草料场调的人?"她转向士兵,"你们说,草料场的守卫今日可曾换防?"

二十名士兵齐刷刷跪下:"回将军,草料场今日换了周大人的亲兵!"

周延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镇北军容图"。图中墨迹未干,"铮砚剑"的位置被涂成个歪歪扭扭的圆——分明是他派随从连夜涂的。

"还有。"林砚摸出袖中的玉牌,"这是京中暗卫的接头标记,周大人可认得?"

周延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淌。林砚继续:"三日前,您让人用十车粟米换了关内的盐引;昨日,您又往草料场塞了二十车盐巴——这些,暗卫都记着账呢。"

演武场陷入死寂。士兵们面面相觑,终于明白周延克扣粮草、私运盐引的勾当。有个老兵突然喊:"将军英明!周延这狗官早该治罪!"

"拿下!"林砚一声令下,亲卫冲上去将周延按倒在地。周延的随从想拔刀,却被铁戟营的士兵缴了械。

"林将军饶命!"周延哭嚎,"某只是奉命行事,背后有......"

"背后有谁?"林砚抽出"铮砚剑",剑刃抵住他咽喉,"你说,某替你问圣上。"

周延的嘴张了张,终究没敢说出名字。林砚收回剑,命人将他押入柴房:"待本将军修书圣上,再处置你这卖国贼。"

深夜,林砚在灯下整理周延的罪证。萧承煜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食盒:"将军,沈统领让送的羊肉汤。"

林砚掀开盖子,热气裹着肉香扑面而来。她舀了一勺尝,眼睛一亮:"沈统领的手艺倒是精进。"

萧承煜挠头:"沈统领说,将军近日操劳,补补身子。"他顿了顿,"将军,今日演武场的事,士兵们都在传......"

"传什么?"

"传将军智破监军阴谋,是个真将军。"萧承煜耳尖泛红,"连阿铁都跟人说,将军的剑比他爹当年还利。"

林砚笑了。她想起今日演武场,阿铁举着石头喊"杀"的模样——那孩子从前连马都没摸过,如今却能在她教认地图时,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完整的漠南防线。

"萧参军。"她放下汤碗,"明日跟我去草料场,某要亲自查查剩下的粮。"

萧承煜点头:"某陪将军去。"

窗外起了风,吹得窗纸哗啦作响。林砚望着案头父亲的《漠南地形图》,突然想起今日演武场,士兵们喊"将军"时的模样。她摸了摸腰间的"铮砚剑",剑鞘上的星纹在灯下泛着暖光——那是父亲用剑刃一笔笔刻上去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震颤。

"爹。"她轻声道,"女儿今日,终于能替你守这方疆土了。"

次日清晨,林砚带着萧承煜和沈砚来到草料场。

场中堆着小山似的粮袋,最顶层的几袋却泛着可疑的黄——那是盐引换来的精盐,混在粟米里,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将军好眼力!"沈砚拍了拍林砚的肩,"末将在草垛里埋了眼线,昨夜就盯着周延的人往这儿运盐。"

林砚蹲下身,捏起一把"粟米",指缝里漏下的全是盐粒。她转头对萧承煜道:"参军,让人把这些盐全部封了,等圣上旨意下来,再做处置。"

萧承煜应了声,转身去调士兵。林砚望着场中堆积如山的粮袋,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砚儿,为将者,当以民为先。"

风卷着雪粒子掠过草料场,林砚裹紧玄氅,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她知道,这场与周延的较量,不过是个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漠南的风雪里——匈奴人不会因为她赢了场演武就退兵,边民的苦难也不会因她清了粮就消失。

但此刻,她望着草料场里忙碌的士兵,望着沈砚和萧承煜在远处商量对策的身影,突然觉得心里有了底。

因为她知道,从今天起,镇北军的将士们,会和她一起,守着这片疆土,守着这些百姓。

"铮砚"二字,不仅是父亲的遗物。

更是她的刀,她的盾,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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