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雁门初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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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雁门初捷

 

雁门堡的秋夜来得早。林砚裹着狐裘站在镇北楼,望着东南方的天际线——那里泛着青灰色的雾霭,像匈奴骑兵扬起的沙尘。她攥着手中的狼毫笔,笔杆上还留着墨渍,案头的羊皮地图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黑风口"三个朱砂大字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将军,"萧承煜掀帘进来,玄色披风沾着夜露,"陈九派人来报,漠北商队遇袭了。"

林砚的手顿住。商队是她特意让陈九联络的,用丝绸换马匹,实则是为了探听匈奴动向。"伤亡如何?"

"死了三个伙计,货物被劫了小半。"萧承煜递过染血的信笺,"商队的人说,袭击者穿的是左贤王亲卫的玄铁鳞甲——图格动了真格的。"

林砚展开信笺,血渍在"玄铁鳞甲"西个字上晕开,像朵狰狞的花。她想起半月前截获的密信,图格要在黑风口设伏,等连弩成了去试刀。"传沈砚。"她转身对亲卫,"让他今晚就把新铸的铁戟送来,每柄戟配十支透甲箭。"

萧承煜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暗哨的消息。"他摊开布包,里面是三枚竹环,其中一枚浸过水,竹纹里显出模糊的字迹——"黑风口,月出时,千帐灯"。

林砚的瞳孔骤缩。月出时是后半夜,千帐灯意味着至少三千骑兵。"阿铁呢?"她突然问。

萧承煜的脸色沉了沉:"按计划,他该在黑风口东侧的岩缝里躲着。可方才张妈来报,阿铁的旧衣兜里有块碎玉......"

"碎玉?"林砚的手一抖,竹环"当啷"掉在地上。那是张妈塞给阿铁的,说是他娘留下的。她蹲下身捡起竹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如果阿铁被匈奴发现,碎玉就会暴露他的身份。

黑风口·月升前

阿铁缩在岩缝里,冻得首打哆嗦。风从西北方灌进来,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像有人拿碎瓷片刮肉。他裹紧怀里的破棉袄,目光死死盯着山坳里的篝火——那是匈奴人的营地,至少有三百顶帐篷,火光映得盔甲泛着冷光。

"小崽子,又来偷马粪?"

粗哑的声音惊得阿铁差点滚下岩石。他抬头,看见个络腮胡的匈奴兵正叼着刀,靴底踩着他的破碗。"老子让你捡马粪,不是让你数帐篷!"匈奴兵扬起刀,刀背重重磕在他后颈。

阿铁咬着牙没吭声。他记得萧参军说过,暗哨要像草籽一样,扎在土里才拔不出来。他数着帐篷,三百二十七顶,每顶帐篷前都立着玄铁旗——左贤王的狼头旗。更远处,山坳里传来铁器碰撞的声响,是骑兵在擦兵器。

"报——"

突然,山脚下传来马蹄声。阿铁眯起眼,看见二十多个匈奴兵押着个穿皮袄的老汉,老汉的脖子上挂着块玉牌,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大首领,这是从汉军暗哨手里抓的。"匈奴兵跪在狼头旗下。

图格摘下狼头盔,露出络腮胡下的刀疤脸。他捏起老汉的下巴:"说,雁门的连弩成了没有?"

老汉吐了口血沫:"成...成了。将军说,连弩能射穿三层牛皮甲......"

"放屁!"图格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尖挑开老汉的衣襟,"汉军的连弩射程不过百步,能破我玄铁甲?"他转头对手下吼道,"把这群汉狗吊在树上,明天天亮喂鹰!"

阿铁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看见老汉的玉牌——和萧参军给的信鸽脚环纹路一模一样。那是大楚的信物,难道老汉是大楚的商人?

"等等!"他突然喊。

所有人的目光都扫过来。图格的刀尖抵住他的咽喉:"汉狗,你倒敢说话?"

阿铁咽了口唾沫,尽量让声音平稳:"我知道雁门的连弩藏在哪。铁戟坊的地窖里,锁是青铜的,钥匙在沈参军腰上......"

图格的刀稍微偏了偏:"你怎么知道?"

"我...我是汉军的暗哨。"阿铁闭上眼睛,"要杀要剐随你。"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来一阵焦糊味。阿铁睁开眼,看见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月出时快到了。图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崽子能值几个钱。"他挥了挥手,"把他押到最前面的帐篷,等天亮了,带他去看雁门的连弩。"

雁门堡·黎明

林砚站在铁戟坊的地窖前,手心里全是汗。沈砚蹲在地上,用铁锤敲打着新铸的铁戟,火星溅在他满是老茧的手背上。"将军,"他说,"这戟刃口淬了寒铁,能砍断狼头旗。"

"有多少柄?"

"三百柄。"沈砚抹了把汗,"每柄配十支透甲箭,箭头是用漠北的陨铁打的。"

林砚点点头,转身走向演武场。士兵们正在列队,萧承煜站在队前,手里举着新制的连弩。"都给我听好了!"他的声音像敲钟,"连弩分三组,每组五人,上弦的要稳,压弦的要狠,递箭的要快!"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彩旗猎猎作响。林砚走到第一组前,接过连弩搭箭上弦。"三息。"她默数,手指松开的刹那,弩机发出清越的"咔嗒"声。

箭簇破空而去,精准钉入三十步外的牛皮靶心。靶身剧烈震颤,三层牛皮被撕开蛛网般的裂痕,箭尾仍在嗡嗡震颤。"好!"萧承煜带头喝彩,"再试一次,目标换形靶!"

林砚望着士兵们兴奋的脸,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阿铁还没传回消息,图格的骑兵随时可能扑过来。她摸了摸腰间的信鸽脚环,突然想起张妈昨晚说的话:"小铁娃走的时候,兜里揣着半块碎玉,和你家传的那块,能拼成个'林'字。"

"将军!"

亲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手里举着只信鸽,翅膀上沾着血:"暗哨的信,从黑风口飞回来的!"

林砚展开信笺,水渍在竹纹里显出字迹——"图格率三千骑,寅时三刻,黑风口,断雁门粮道"。她抬头看向天际,太阳刚爬上东山,寅时三刻,正是现在。

"传我命令!"她的声音像绷紧的弦,"萧参军带两百骑兵,立刻去黑风口探路;沈砚带三百步兵,守住北城门;陈九带一百民壮,往粮仓搬沙袋;阿依带妇女儿童,去地窖躲着!"

萧承煜握紧腰间的银枪:"将军,您要留在镇北楼?"

"我不走。"林砚抽出腰间的铮砚剑,剑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雁门的剑,该守在这儿。"

黑风口·寅时三刻

图格的骑兵像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得山岩簌簌落石,玄铁鳞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阿铁被押在最前面,看见远处的烽火台——那是雁门的暗号,还没点燃。他急得首跺脚,突然用力挣开押他的匈奴兵,朝旁边的篝火撞去。

"小崽子找死!"匈奴兵挥刀劈来。阿铁侧身一躲,刀锋擦着他的耳朵划过,砍在身后的木柱上。他趁机扑向最近的帐篷,掀开帘子——里面堆着一捆捆箭簇,箭头闪着幽蓝的光,是用毒药泡过的。

"汉狗,找死!"图格的弯刀架在他脖子上。阿铁闭了闭眼,突然喊:"你们的箭有毒!雁门的士兵中了毒,连弩都拉不开!"

图格的手顿住。他想起商队说的"连弩能破玄铁甲",难道汉军早有准备?"你骗我!"他吼道,"把他的嘴堵上!"

阿铁的嘴被塞进破布,只能看着图格挥刀下令:"冲!先烧了连弩坊!"

雁门堡·战场

林砚站在镇北楼上,望着东南方的尘烟。那是匈奴的骑兵,至少三千人。"萧参军还没消息?"她问亲卫。

"没有。"亲卫的声音发颤,"可能......可能遇到伏击了。"

林砚的手按在剑柄上。她想起萧承煜出发前的模样,银枪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说:"将军,等我回来,咱们去看漠南的草。"

"点烽火!"她突然喊。

亲卫愣住:"将军,暗哨还没确认......"

"点!"林砚的声音像炸雷,"让关内的援军知道,雁门遭袭了!"

烽火台的火苗腾地窜起,红色的烟火划破天空。林砚转身看向演武场,士兵们己经列好队,连弩在手,铁戟锃亮。"都给老子挺住!"萧承煜的声音从城门传来——他竟比信鸽还快,带着骑兵杀回来了。

"将军!"萧承煜浑身是血,银枪上挑着面匈奴旗,"图格的骑兵中了连弩,退到山坳里了!"

林砚望着他染血的脸,突然笑了。"好。"她说,"让沈砚带步兵冲下去,用铁戟砍他们的马腿!陈九带民壮搬石头,砸他们的阵型!"

战鼓擂响了。士兵们呐喊着冲下城墙,连弩齐发,箭雨像乌云般罩向匈奴骑兵。沈砚的铁戟队冲在最前面,戟刃劈断马腿,战马嘶鸣着摔倒,骑兵被压在马下,成了活靶子。

图格的刀砍卷了刃,他望着溃败的骑兵,突然吼道:"撤!去黑风口,烧了他们的粮仓!"

林砚骑上战马,带着亲卫追了上去。"萧承煜,"她回头大喊,"守住北城门!阿依,照顾好百姓!"

风掀起她的衣袂,铮砚剑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弧。她看见远处的粮仓,张妈正带着妇女儿童搬沙袋,阿依举着铜锣敲得震天响。这一刻,她突然明白父亲说的"守山河"是什么意思——不是守城墙,是守人心;不是守一时的安宁,是守世世代代的烟火。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时,匈奴的骑兵终于退到了山外。林砚站在黑风口,望着满地的断箭残戈,摸出怀里的碎玉——和张妈塞给阿铁的那块,正好能拼成个"林"字。

"将军,"萧承煜走到她身边,"阿铁找到了,在山洞里躲着,没受伤。"

林砚松了口气。"把他送回家,让张妈给他煮碗热粥。"她转头看向山外的草原,暮色中,草浪翻涌,像片金色的海。

"等打完这仗,"她轻声说,"我要去漠南看草。"

萧承煜笑了,眼里有星光:"我陪你。"

风卷着硝烟散去,露出天边的晚霞。雁门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像道永不倒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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