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堡的演武场飘着烤红薯的香气时,阿铁正缩在老槐树后的草垛里,怀里的红薯还带着灶膛的余温。他望着不远处萧承煜教士兵们练枪的背影,喉结动了动。萧参军的银枪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枪尖挑着的草靶被挑得粉碎,士兵们的喝彩声像滚雷般炸响,震得草垛上的碎草簌簌往下落。
"萧参军!"他小声喊,声音撞在树干上又弹回来,"您有空么?"
萧承煜闻声转头,看见草垛后露出半张红扑扑的脸——是阿铁。这孩子总爱跟着他学武,说是"当亲卫",可更多时候是在伙房偷红薯,或者在马厩给战马梳毛。此刻他手里攥着块烤得焦香的红薯,粗布短褐被火烤得发烫,倒像个刚从灶膛里钻出来的小炭猴。
"铁娃,又偷烤红薯?"萧承煜笑着走过去,故意板起脸,"小心被张妈抓去当火头军。上回你烤糊的土豆,她追着你跑了半座堡。"
阿铁挠了挠头,把红薯往他手里塞:"给您的。我在伙房偷的,没糊。"红薯的热气透过粗布,烫得萧承煜指尖发颤。他咬了一口,甜得眯起眼:"比张妈烤的还香。"
阿铁低头搓着衣角,粗布磨得手腕发红:"我...我问过阿依姐,她说将军姐姐总皱着眉,是因为心里装着事。"他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萧参军,将军姐姐为什么总皱着眉?"
萧承煜一怔。他想起昨夜在镇北楼,林砚趴在案头看地图的模样。烛火映着她紧蹙的眉头,像两簇烧不尽的火苗——那是她在想羌人的动向,想军屯的粮食,想暗哨的位置。"她在想怎么让咱们过得更好。"他说,"让你们有热饭吃,有好兵器,不用再挨冻受饿。"
阿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挺首腰板:"那我也想帮她!等我长大,要当将军的亲卫,替她挡箭,替她扛粮,替她......"他涨红了脸,"替她皱眉头!"
萧承煜愣了愣,突然笑出声。他蹲下来,与阿铁平视,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好,等你长大。到时候,我教你耍枪,教你认地图,教你......"他压低声音,"教你当一个能让将军姐姐笑的人。"
这时,张妈端着木盆从伙房出来,看见草垛后的两人,佯装生气:"阿铁!又偷跑出来吃东西?"
阿铁吐了吐舌头,把红薯皮塞进萧承煜手里:"萧参军帮我保密!"说完,他撒腿就跑,粗布短褐在风里鼓成小旗,撞得草垛上的干草扑簌簌落下来。
萧承煜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未散。他摸了摸怀里的红薯皮,突然想起林砚说过的话:"这孩子,机灵得像只小狐狸。"他望着演武场边的老槐树,树杈上挂着阿铁去年春天系的红绳——那是他为士兵们求的平安符,如今被风吹得褪了色,却依然牢牢系着。
"将军姐姐,"他轻声说,"您别皱眉了。等阿铁长大,等铁戟铸好,等羌人退去......咱们,会好起来的。"
阿铁跑远后,张妈收拾木盆时,从盆底摸出半块碎玉——与林砚家传玉佩纹路相似。她犹豫片刻,将碎玉塞进阿铁的旧衣兜里,喃喃道:"小铁娃,你娘当年留下的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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