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连弩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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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连弩破云

 

雁门堡的秋阳裹着塞外的风,将靶场晒得发亮。林砚站在靶前,指尖着新制的连弩,青铜弩身泛着幽光,弦槽处还凝着未干的桐油味——这是萧承煜带着工匠们熬了三夜赶制的。

"将军,箭杆加长了三寸。"萧承煜站在她身侧,玄色短打沾着木屑,额角还挂着汗珠,"箭头也加重了半两,试试?"

林砚接过弩,搭箭上弦。弦绷如满月时,她能清晰听见箭簇摩擦箭槽的轻响,像极了故乡江南的雨打青瓦。"三息。"她默数,手指松开的刹那,弩机发出清越的"咔嗒"声。

箭簇破空而去,精准钉入三十步外的牛皮靶心。靶身剧烈震颤,三层牛皮被撕开蛛网般的裂痕,箭尾仍在嗡嗡震颤。"好!"围观的士兵们哄然喝彩,几个新兵攥着拳头,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连弩要三人一组。"林砚转身,将弩递给旁边的士卒,"一人上弦,一人压弦,一人递箭。上弦的要稳,像给老母亲梳头发那样耐心;压弦的要狠,像砸核桃那样带劲;递箭的要快,像给饿了三天的娃递馍馍那样利索。"她指着不远处抱着弩匣的小伍长,"小伍,你带第一组,萧参军教第二组,我去第三组。"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时,靶场上此起彼伏响起"中了!""偏左半寸!"的吆喝。萧承煜站在林砚身后,看着她被汗水浸透的鬓角,突然说:"将军,这连弩要是配上马镫......"

"马镫?"林砚转头,眼里闪过光,"对!骑兵用连弩,马镫能稳住身子。明日让陈九去选二十匹川马,咱们试试'骑弩'。"

风掀起她的衣袂,萧承煜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为了一件事如此雀跃——不是为了军功,不是为了百姓,单纯是为了"让手里的家伙什儿更称手"。

千里外的长安未央宫,宣政殿的檀香正浓。

汉昭帝捏着雁门送来的军报,指节叩了叩案上的青铜雁足灯。"连弩改良,箭簇透甲三层?"他轻笑,目光扫过奏疏上林砚的落款,"林卿这丫头,倒真把边疆当自家院子养了。"

殿外传来脚步声,大司马周正捧着玉笏跨进来,玄色朝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陛下,雁门军报所言,连弩改制需耗铜铁五千斤,臣以为......"他顿了顿,"不如先拨两成,余下待来年春粮入库再议。"

"周卿这是怕朕的国库空了?"汉昭帝将奏书往龙案上一放,"去岁雁门送来的桑葚酒,让长安酒肆多赚了三成;今秋新麦入仓,关中粮价跌了两成——林卿的雁门,养的是大汉的元气。"他抬眼看向周正,"你且去查查,这些年拨给雁门的粮饷,可曾有一石进了私囊?"

周正的额头渗出细汗。他想起昨日在相府,丞相悄悄塞给他一匣金叶子:"雁门的事,莫要太认真。林砚那丫头,手里攥着三万边民的命,陛下再宠她,也得顾着朝堂的体面。"此刻望着汉昭帝锐利的眼神,他突然想起林砚去年冬月跪在宣政殿的模样——她裹着染血的狐裘,说"雁门的雪,比长安的冷十倍",可眼里燃着的火,比未央宫的长明灯还亮。

"臣遵旨。"他躬身退下,袖中金叶子硌得手腕生疼。

靶场边,阿铁娘正往士兵们手里塞军饼。

"婶子,您尝尝!"新兵阿狗举着刚出炉的军饼凑过来。饼皮脆得掉渣,咬一口,咸香混着麦香首往喉咙里钻。阿铁娘摸摸他的头:"好吃就多吃点,你们在边境吃苦,婶子在后方给你们守着家。"

林砚站在伙房门口,看着士兵们捧着军饼狼吞虎咽的模样,眼眶有些发热。三个月前刚到雁门时,士兵们啃的是冻硬的粟米饼,如今能有热乎的军饼——这是阿铁娘带来的,更是"军屯制"的第一把火。

"将军!"阿铁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攥着半块饼,"我娘说,等明年春天,要在地头搭个棚子,让婶子们边做饭边纳鞋底。"

"好。"林砚蹲下来,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到时候,我让陈九给棚子送两车木料。"她望着阿铁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日在军报上看到的——羌人部落因饥荒南下,己到漠南边境。

"阿铁,"她捏了捏他的耳朵,"等你会骑马了,带娘去看看漠南的山。那边的草,比雁门的还绿。"

未央宫偏殿,周正将金叶子塞进袖中时,袖口露出半截密信。

"大人,这是漠北送来的。"随从捧着信笺,"匈奴左贤王图格说,雁门的连弩让他们头疼,想求咱们......"

"闭嘴!"周正猛地捂住随从的嘴,"去把礼部的张侍郎请来,就说......就说雁门的军备太强,恐生事端。"他望着案头林砚的军报,眼神阴鸷,"林砚想让雁门成铜墙铁壁?朕偏要让她看看,大汉的边疆,轮不到她一个女娃说了算。"

暮色漫过雁门城墙时,林砚正蹲在靶场教士兵们擦连弩。

"箭簇要擦到发亮,"她用布巾擦拭着弩机,"像给娃娃擦脸那样仔细。"萧承煜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将军,明日我去选马镫,你说要那种......"

"要能卡住马镫的铜环。"林砚接过话,"萧参军,你手上的茧,比我的剑还硬。"

萧承煜耳尖发红,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这是打铁打的。"

"不。"林砚轻笑,"这是护着雁门打的。"

风掀起她的衣袂,吹得案头的军报哗哗作响。萧承煜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说:"将军,等暗哨传回消息,等连弩成了,等军屯的麦子熟了......"

"等这些都成了,"林砚接口,"我要去漠南看草,去看羌人的帐篷,去看......"她顿了顿,"去看我爹当年刻在界碑上的字。"

萧承煜望着她,喉结动了动。他知道她心里装着什么——是父亲的遗志,是边疆的安宁,是雁门堡里三千口人的烟火。可此刻,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她笔尖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交织成最动人的韵律。

月光漫过城墙,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株并肩的胡杨,在塞外的风里,站成永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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