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漠北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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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漠北寒刃

 

漠北的风比雁门堡更冷。

林砚裹着三重狐裘,裹得连眉峰都埋进了毛领里。她骑在"踏雪"上,马蹄踏碎半尺厚的冰壳,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身后跟着二十骑玄甲营精锐,每个人的铠甲都结着白霜,连呼出的气都凝成了冰晶,在眼前飘成一片雾蒙蒙的白。

"将军,前面就是黑风崖了。"

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沙哑。他的铁戟上结着冰碴子,刀鞘上的"镇北"二字被磨得发亮——那是三天前与匈奴骑兵厮杀时留下的血痕。林砚转头看他,见他睫毛上挂着霜花,眼底却燃着团火:"末将在漠北当差十年,从没见过这么邪乎的天。您看那云......"

林砚抬头,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像块冻硬的棉絮,连一丝风都没有。这种天气,连狼都躲在洞里,可她偏要往最险的地方钻——根据漠南老牧民的情报,大楚在漠北的黑风崖下藏了座"冰魄垒",里面囤着三万石粮草,还有五百精骑。

"传我将令。"她抽出"铮砚剑",剑刃在冷空气中嗡鸣,"玄甲营分成三组:沈统领带一组绕到崖后,断他们的退路;萧参军带一组正面佯攻,引他们出洞;我和阿铁带一组摸进冰窟,端了他们的粮库。"

阿铁从马队里挤出来,裹着林砚去年送他的羊皮斗篷,小脸冻得通红:"将军,我带火折子!您说要烧他们的粮,我带了十斤松脂!"

林砚摸了摸他的头,把最后一块奶糖塞进他手里:"留着,等打完仗给张妈。"

阿铁攥着奶糖点头,眼睛亮得像两颗小星子。

黑风崖的冰面泛着幽蓝。

林砚带着阿铁和五个亲兵,贴着崖壁往下滑。冰面滑得像块玻璃,她的玄甲被冰碴子划得哗哗响,却不敢有半分停顿——崖下二十步远的地方,三个大楚士兵正抱着酒坛啃肉,全然没察觉头顶的动静。

"放箭!"

林砚突然低喝一声。五个亲兵同时张弓,箭簇裹着冰碴子射向崖下。三个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喊,就被钉在了冰面上,酒坛滚到一边,酒液混着血在冰上洇开,像朵狰狞的花。

"将军,洞口在这儿!"阿铁指着崖壁上的黑洞,"我阿爹说过,黑风崖的冰窟入口在最陡的那面,像只倒悬的鹰嘴。"

林砚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见洞口结着层半透明的冰壳,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火光。她抽出"铮砚剑",剑尖在冰壳上划出个三角口——这是父亲教的"破冰三式",第一式"点星",第二式"穿云",第三式......

"咔嚓!"

冰壳裂开的瞬间,一股热气裹着血腥味涌了出来。林砚皱眉——这气味不对,不是普通的血腥,是铁锈混着腐肉的腥,像是......

"将军小心!"

阿铁突然扑过来,把她拽到一边。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的耳际飞过,钉在冰壁上,箭尾的红羽还在颤动。林砚反手抽出阿铁腰间的短刀,反手刺向洞口——里面果然有人!

"杀!"

五个亲兵呐喊着冲进冰窟。林砚跟着冲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冰窟深处点着十几盏牛油灯,照见二十个大楚士兵正围着张桌子,桌上摆着地图和酒坛。为首的将领穿着玄色锦袍,腰间挂着块玉牌,刻着"大楚镇北将军"——竟是周延的表弟,名叫周鸿!

"林砚?"周鸿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酒坛"当啷"掉在地上,"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砚没答话,"铮砚剑"首指他的咽喉:"周延的余孽,也配称将军?"

周鸿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癫狂:"你以为杀了周延就能赢?大楚的兵能把漠南踏平,能把你们的雁门堡烧成灰!"他抓起桌上的地图,"看见没?这是你们镇北军的布防图,周延早把你们的粮道、箭楼位置全标好了!"

林砚的瞳孔骤缩。她想起三日前在京城的密报——周延的账册里确实有"献图"的记录,可她没想到,这张图竟藏在漠北的冰窟里!

"放箭!"

沈砚的声音从洞外传来。林砚转头,见玄甲营的士兵正从崖顶往下射箭,冰窟口的守军被射得东倒西歪。周鸿的护卫举着盾牌冲过来,却被萧承煜的铁戟刺穿了胸口。

"将军,粮库在这儿!"阿铁指着冰窟最深处的石墙,"我阿爹说,冰窟的石墙后通常有暗门!"

林砚冲过去,用剑尖敲了敲石墙——果然,中间有块石头是松的。她用力一推,石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的粮仓。成袋的粟米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还放着几坛黄酒,酒坛上贴着"大楚贡酒"的封条。

"烧!"林砚抽出火折子,"把这些粮全烧了,连他们的酒坛也别留!"

亲兵们立刻点燃松脂,火苗"呼"地窜上粮袋。周鸿扑过来要抢,被林砚一脚踹翻在地:"你周家世代为大楚卖命,可知道这些粮是怎么来的?是漠南百姓的血汗!是边民的命!"

周鸿吐了口血沫,冷笑:"你以为烧了这点粮就能阻止大楚?我们在漠北还有三座大营,十万精骑......"

"住口!"林砚的剑抵住他咽喉,"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漠北?我来,就是要让你们知道——镇北军的刀,能砍断你们的粮道;镇北军的火,能烧穿你们的阴谋!"

冰窟外突然传来马嘶。林砚转头,见萧承煜带着二十骑冲进来,玄甲上沾着血,却笑得像个孩子:"将军!我们截了他们的援军!大楚在漠北的主力,被铁戟营缠住了!"

林砚望着逐渐被大火吞噬的粮仓,突然觉得心里轻快了许多。她转身对阿铁道:"带周鸿去雁门堡,让张妈好好'招待'他——给他喝热粥,给他讲镇北军的故事。"

阿铁挠了挠头:"将军,他会不会......"

"不会。"林砚摸了摸他的头,"他会明白,有些债,是要拿命还的。"

漠北的夜来得极早。

林砚站在黑风崖顶,望着冰窟方向腾起的火光。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她却觉得暖烘烘的——那是胜利的暖,是百姓的暖,是"镇北"二字的暖。

"将军。"萧承煜走过来,手里捧着个布包,"这是周鸿身上的密信,说是给大楚皇帝的。"

林砚接过布包,展开信笺。信上写着:"陛下,镇北军粮道己断,漠南三城旦夕可下......"她冷笑一声,把信扔进火里:"大楚皇帝若看了这信,怕是要气得砸龙椅。"

萧承煜指着远处的雪山:"将军,漠北的牧民听说我们烧了大楚的粮,都举着火把来帮忙。他们说要跟着镇北军,把大楚的兵赶出草原。"

林砚望着那些举着火把的身影,突然想起阿依的话:"姐姐是大太阳。"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大太阳",不是一个人的光,是千万人心里的火——当百姓愿意为你举火把,当士兵愿意为你挡刀,所谓"守边",便不再是孤独的坚守,而是众志成城的燎原之火。

"回雁门堡。"她翻身上马,"让张妈煮锅热汤,给所有受伤的兄弟们补补身子;让王铁匠连夜打箭簇,明天我们要去漠南。"

萧承煜愣了愣:"将军,您要去漠南?"

"嗯。"林砚摸了摸腰间的"铮砚剑","大楚的根在漠北,可他们的胆在漠南。我要让他们知道,镇北军的刀,既能守北,也能斩南。"

她转身时,瞥见远处的烽火台亮起了火光——那是胜利的信号。雁门堡的百姓在城墙上点起了灯笼,像星星落进了人间。阿依的声音从风里飘来,带着童稚的清脆:"将军姐姐,我等你回来吃糖霜山楂!"

林砚笑了。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砚儿,这天下,总有人要当太阳。"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太阳",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那些愿意为百姓挡雪、为边民受累、为山河拼命的人。

"铮砚"二字,不仅是父亲的遗物。

更是她的命,她的魂,她的山河。

而此刻,这把剑,正随着她的心跳,在漠北的寒夜里,划出一道最亮的轨迹——那轨迹,通向漠南的雪山,通向更辽阔的远方,通向所有等待被守护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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