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绝澜指尖的烟灰簌簌落下，在窗台上积成一小撮灰白。窗外城市的霓虹流淌，映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傅雪声遗书上那力透纸背的“好沉”二字，仿佛还烙在视网膜上。
电话铃声突兀地撕裂了办公室的寂静，尖锐得令人心悸。
褚绝澜深吸一口气，接起：“绝绪事务所。”
“褚女士。”听筒里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质地——低沉、冷静，却透着一股被强行压制的疲惫。这声音…… 与之前那个匿名委托人通过短信传递的冰冷指令截然不同，少了刻意模糊的电子感，多了血肉的温度，但那份难以捉摸的深意，却如出一辙，甚至更甚。
褚绝澜的心跳漏了一拍。祝绪清也从他的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眼神锐利。
“我是明朗。”对方自报姓名，干脆利落。“我想请你们调查我妹妹明月的失踪案。”
“明月？”
“对，明月，我的妹妹。三个月前，从市精神卫生中心消失。警方调查过，结论是普通走失，基于她的病史——精神分裂症。”明朗的语速平稳，但每个字都像浸透了沉重的铅块，“他们说她‘被害妄想’严重，可能自己躲起来了，或者…… 结局更糟。但我不信。她的失踪，和她接受的治疗，和她‘看到’、‘听到’的东西有关。和她执着寻找的‘雪声’有关。”
“雪声？！”褚绝澜和祝绪清瞬间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这个名字，刚被从他们上一个案卷中带着血泪的温度封存。
“是的，‘雪声’。”明朗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令人不安的事实。“我知道你们刚结束傅雪声案的调查。这不是巧合。我需要你们，帮我找到明月，揭开她失踪背后的真相。这次，没有匿名，只有真相的恳求。明天下午三点，清源公园东侧长椅，面谈。”说完，电话脆地挂断，留下一串忙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嗡嗡作响。
褚绝澜放下听筒，指尖冰凉。祝绪清己经走到她身边，眉头紧锁。
“明朗…… 明月…… 精神分裂症……‘雪声’……”褚绝澜喃喃自语，“是委托人的延续？还是全新的旋涡？”
“声音质地有微妙相似，但更‘实’。”祝绪清分析道，“他主动提及傅雪声案，说明他关注我们，甚至可能知道匿名委托的结果。‘雪声’成为关键连接点…… 这案子，从开始就笼罩着傅雪声的阴影。”
“他妹妹…… 明月…… 在寻找雪声？”褚绝澜感到一阵荒谬又悚然的寒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寻找一个己逝的人？明朗认为这与治疗和她感知的‘真相’有关…… 这潭水，比傅雪声的阳光深渊更幽暗，边界更模糊。”
祝绪清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忧虑：“绝澜，精神分裂症的世界充满不可预测的幻觉和妄想。追寻一个患者眼中的‘真相’，危险系数远超心理分析。傅雪声案的沉重还在你身上，我担心……”
“我知道风险。”褚绝澜打断他，眼神却异常坚定，“但‘雪声’这个名字把我们卷进来了。明朗的妹妹在找她，无论这寻找是出于妄想还是别的什么，都意味着傅雪声的死，像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甚至可能波及了另一个无辜脆弱的灵魂。我们得去，祝绪清。不仅仅是为了明月，也是为了…… 解开这个诡异的回响。”
祝绪清看着她眼中熟悉的、对谜团近乎偏执的执着，深知劝阻无用。他只能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好。但这次，我们必须更谨慎。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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