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划破事务所的寂静时,褚绝澜正盯着窗外。傅雪声遗书上那力透纸背的 “好沉”,明月初见时蜷缩如濒死幼鸟的模样,还在她神经末梢上烙着隐痛。祝绪清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无声的询问。
“您好,绝绪事务所。” 褚绝澜的声音平稳。
“请问…… 是褚绝澜侦探吗?” 一个温和却绷紧的女声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藏不住的焦虑,“我叫周予心。我…… 是为我弟弟周予安来的。他…… 他的情况很特殊,也很痛苦。”
女人描述的症状让褚绝澜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收紧 —— 超忆症(HSAM)。周予安的大脑像一座不设防的宫殿,过往的每一帧画面、每一句对话、每一种气味,都清晰如昨,不分昼夜地汹涌回放。他无法睡眠,无法集中精神,被永不停歇的记忆洪流冲刷得濒临崩溃。更可怕的是,他坚称有人在 “偷窃” 他的记忆,窥探他大脑中储存的一切:银行密码、母亲尘封的疾病档案、甚至他童年的秘密……
“记忆盗窃?” 祝绪清在褚绝澜挂断电话后沉吟,“听起来像被害妄想的新变种。但结合超忆症本身的痛苦…… 这潭水很深。”
褚绝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傅雪声被困在阳光的假面下,明月迷失在妄想的迷宫里,现在周予安又被自己的记忆囚禁……‘精神牢笼’,我们好像总在和这个词打交道。”
当他们在一间堆满旧物、空气凝滞的公寓里见到周予安时,那份感官上的冲击远胜描述。他苍白,瘦削,眼窝深陷,像一株长期缺乏光照的植物。然而,当祝绪清随意问起十年前的某场篮球赛,周予安立刻报出了精确的日期、天气、双方球员名单乃至某个争议球的慢动作细节,语速快得像倒豆子。可下一秒,他的眼神骤然被恐惧攫住,身体筛糠般抖起来:“他们进来了!又在偷!我的保险箱密码…… 我妈当年手术的并发症…… 他们都拿走了!像拿自己家的东西一样!” 他猛地抱住头,蜷缩进沙发角落,仿佛有无形的针在刺探他的颅骨。
回程的车厢里,城市的光影在褚绝澜沉默的侧脸上流淌。祝绪清没有发动引擎,只是伸出手,轻轻覆上她搁在腿边、微微发凉的手背。他掌心的温热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这次,”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锚定风浪的绳索,“我们慢慢来。一件件查,一步步走。绝澜,别让别人的记忆洪流,先把你压垮了。”
褚绝澜反手轻轻握住他,指尖的冰凉汲取着他传递的温度,紧绷的肩线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分。她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车窗外川流不息的灯火,眼底翻涌的沉重似乎被这无声的扶持悄然分担。
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祝绪清面前的屏幕上,复杂的代码瀑布般流淌。周予安的电脑硬盘镜像里,他捕捉到了一串幽灵般的踪迹——一个极其隐蔽的木马程序。它像一条狡猾的毒蛇,盘踞在系统深处,定期扫描并向外传输特定关键词触发的文档碎片、浏览记录片段。
“不是幻觉。” 祝绪清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确实有人在有目的地窃取他记忆宫殿里的‘藏品’。” 技术层面的入侵,证实了周予安部分妄想的现实根基。
与此同时,褚绝澜走访了周予安的工作圈。在他曾任职的设计公司,一个老同事提起一个细节:“予安发病前那阵子,总盯着一张旧照片看,就夹在他那本从不离身的硬皮速写本里。好像是小时候拍的,三个人,笑得挺开心。” 他叹了口气,“后来他就不对了,总说照片里的人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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