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的新心脏在星火十岁那年，学会了偷藏秘密。
起初只是些小动静——他给星火讲《小王子》时，胸口会突然发出"咔嚓咔嚓"的细响，像有人在剥烤焦的花生壳。星火把耳朵贴上去听，小脸皱成包子："爸爸心里有只馋嘴松鼠！"
首到体检那天，医生手里的超声探头停在陆星辰胸口。屏幕上那颗珍珠白的心脏表面，正缓慢凸起齿轮状的银色脉络，像冬日窗上的冰花般蔓延开来。
"它在...自我改造？"医生额角渗出冷汗。
陆星辰下意识捂住胸口。几乎同时，我左眼里的星图骤然发烫，烫得眼前发黑。星火突然攥紧我的手："妈妈！爸爸的心跳声变成《小星星》了！"
秘密是在儿童急诊室曝光的。星火踢球摔断了腿，哭得浑身打颤。陆星辰刚把他抱上诊疗床，胸口突然弹出三根纤巧的银色机械臂——"咔嗒"轻响中，错位的骨头瞬间复位。
整个屋子安静的能听到护士的心跳声，护士手里的镊子"当啷"掉地。星火挂着泪珠，好奇地碰了碰正在缩回的金属臂："爸爸是钢铁侠吗？"
深夜的书房，台灯照着陆星辰解开的衣领。齿轮纹路己蔓延成半副铠甲，在锁骨下泛着冷光。"不是病变，"他苦笑着抓住我发抖的手，把掌心按在滚烫的机械纹路上，"是星火干细胞催生的本能...它想变成盾牌。"
月光穿过窗帘缝隙，正好照亮儿童房里那个旧恒温箱。箱体幽幽泛着蓝光，像在回应父亲的心跳。
当银色纹路爬满半边胸膛时，陆星辰开始咳血。不是鲜红，是带着金属光泽的银。
"爸爸要变成机器人了对不对？"星火把恒温箱拖到病床边，里面飘着他用乐高拼的机械心模型，"用我的！我的不会流血！"
他踮脚去够手术刀的模样，活脱脱是当年扑向培养舱的我。陆星辰用变得沉重的机械臂搂住他，齿轮摩擦声里混着叹息："傻孩子...爸爸的心本来就是你给的啊..."
话音未落，他胸口突然裂开细缝。星火惊叫着伸手去堵，指尖却被转动的齿轮绞破——鲜红的血珠滴在银白机械上，竟"滋啦"冒出白烟，转眼开出一小丛星形野蔷薇，花蕊里嵌着微小的齿轮。
我左眼的星图在那夜暴涨成银河，淹没了整间病房。流动的星光中，二十年前的培养舱虚影缓缓浮现——成年的星火穿着白大褂，正将发光的芯片按进一个小男孩眼中。那孩子仰着脸，睫毛长得像陆星辰。
"妈妈看！"怀里的星火突然指向现实中的恒温箱。
箱内飘浮的乐高心脏正在重组。大齿轮环抱小齿轮，接缝处绽放的蔷薇蔓延成保护网。而陆星辰胸口的机械嗡鸣，渐渐化作教堂钟声般的清鸣。
钟声里，我左眼突然看清——未来那个被植入芯片的男孩后颈上，有颗与星火一模一样的星形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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