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期末考前的“互助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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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期末考前的“互助小组”

 

九月的风卷着栀子花的甜香撞在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上,红色数字“14”被阳光晒得发烫。苏清沅把物理练习册推到陆知珩面前时,他正用指尖转着笔,笔杆在阳光下划出银亮的弧,落在她圈出的那道电磁学综合题上。

“这里,”苏清沅的笔尖点在题目的受力分析图上,浅蓝色水笔在草稿纸上画出受力分解的虚线,“洛伦兹力方向判断错了,左手定则再试一次。”她的声音很轻,像浸在凉水里的棉花,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是她第三次给陆知珩讲同一类型的题。

陆知珩停下转笔的动作,指尖在草稿纸上顿了顿。他的物理成绩总在及格线边缘徘徊,偏偏苏清沅是年级物理竞赛的种子选手,笔记本上的公式推导比标准答案还工整。他低头盯着那道题,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忽然抬眼笑了:“苏老师,要不先歇会儿?你看你手指都在抖。”

苏清沅猛地缩回手,果然看见指尖泛着红——刚才捏笔太用力了。她把练习册往回拉了拉,耳尖有点发烫:“谁让你总在同一个地方错。”话虽这么说,还是起身去接了杯温水,回来时看见陆知珩正翻她放在桌角的历史笔记本,眉头皱得很紧。

“‘安史之乱的根本原因’,你记了整整三行,”他指着那页密密麻麻的字,指尖无意识地在“土地兼并”西个字上敲了敲,“其实可以分两层:中央集权削弱和阶级矛盾激化,每层再附两个例子,比这样堆知识点清楚。”

苏清沅愣了愣。她的文科笔记总像杂货铺,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每次复习都要在杂乱的字迹里翻半天。陆知珩己经从笔袋里抽出三支不同颜色的笔,红色标重点,蓝色画框架,黑色补例子,不过十分钟,那页混乱的笔记就变得像思维导图,清爽得让她想拍手。

“这样是不是好记点?”他把笔记本推回来,指尖沾了点蓝墨水,在她盯着笔记发呆时,悄悄擦掉了她刚才圈题时画歪的圆圈。窗外的蝉鸣突然炸响,苏清沅看见他手腕上的银链晃了晃,和自己笔袋上挂着的同款铃铛银饰,在阳光下闪着一样的光——那是上个月班级义卖时,两人都看中的手工制品,最后老板笑着说“买一对便宜”,他们红着脸各付了一半钱。

教室后排的动静比前排大得多。夏沫把数学套卷“啪”地拍在林翊桌上时,他正对着手机里的篮球比赛回放傻笑,屏幕上穿着23号球衣的球员刚投进一个三分球。

“林翊,”夏沫的声音裹着冰碴子,指尖点着卷子里的最后一道压轴题,“这道解析几何你昨天说‘下次一定’,现在‘下次’来了。”她扎着高马尾,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小臂上浅浅的晒痕——那是上周体测时晒的,林翊当时还笑她“像刚从田里收完麦子”。

林翊哀嚎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洞里,抓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椭圆:“沫姐,这题要联立三个方程,算到天黑都算不完。”他的数学成绩和他的篮球技术成反比,每次模考都在及格线挣扎,偏夏沫是年级数学第一,讲题时总像在训队员。

“谁让你上课总看篮球赛首播?”夏沫抢过他的笔,在椭圆旁边画出辅助线,“设参数方程啊,把x换成ρcosθ,y换成ρsinθ,一步就能简化。”她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字迹凌厉得像她投篮时的姿势——她其实篮球打得也不错,只是比起打球,更在意成绩单上的排名。

林翊盯着她写的步骤,忽然指着窗外:“快看,高二(3)班在练战术呢,那个中锋跑位错得离谱。”夏沫头也不抬:“关我什么事。”但手里的笔却慢了下来,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她昨晚刷题到凌晨两点,现在太阳穴正突突地跳。

林翊忽然拽住她的胳膊往外走。“哎你干嘛?”夏沫被他拉到走廊时,看见他指着操场:“你看他们那个挡拆,掩护的人没卡住位置,持球的怎么突?”他张开手臂比划着,“正确的应该是这样,掩护的人侧身站,膝盖微屈,等持球的人从侧面绕过去,突然变向——就像你解这道题,辅助线找对了,后面的步骤都是顺理成章的。”

夏沫看着他眼里的光。林翊平时吊儿郎当,可一说起篮球,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风把他的话吹得散散的,她忽然想起上周自己因为模拟考失利躲在操场角落哭,是他抱着篮球过来,没说安慰的话,只是教她怎么用投篮的弧度发泄情绪——“你看,手腕用力,把所有烦心事都顺着抛物线扔出去。”

“走吧,”林翊忽然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肩上,“回教室继续做题,这次我肯定能算对。”夏沫摸了摸肩上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忽然发现他刚才比划战术时,袖口卷起来的地方,有块和自己小臂上相似的晒痕。

图书馆三楼的角落最安静,只有江澈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和温以宁翻书页的“沙沙”声。温以宁把历史课本推到他面前时,他正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黑色镜框滑到鼻尖,露出一双专注的眼睛。

“1840到1919年的时间线太乱了,”她指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事件,声音轻得像羽毛,“鸦片战争、洋务运动、甲午战争……我总记混先后顺序。”她的历史成绩中上,但对时间节点特别敏感,每次背到近代史就头疼,而江澈是计算机竞赛的金奖得主,脑子里像装着精密的数据库。

江澈推了推眼镜,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跳出一个表格。“你看,”他指着屏幕,“我用Python编了个交互式时间轴,按‘战争’‘改革’‘条约’分类,点一下事件就会弹出背景和影响。”他滑动鼠标,1840年的鸦片战争和1860年的第二次鸦片战争在时间轴上亮起不同颜色的光点,“这样是不是像在整理代码逻辑?先分模块,再填细节。”

温以宁凑近屏幕,鼻尖几乎要碰到江澈的胳膊。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是他总用的那款洗衣液。屏幕上的时间轴做得像艺术品,每个事件旁还配了简笔画——江澈其实画画很好,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她忽然笑了:“你连《南京条约》都画成小旗子了?”

“方便你记。”江澈的耳尖有点红,关掉时间轴页面,露出底下没写完的代码,“不过刚才调试时出了点bug,1901年的《辛丑条约》总被归到‘改革’类里。”他皱着眉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更快,眉峰间的褶皱像打了个结。

温以宁忽然拿起旁边的散文选,翻到汪曾祺的《端午的鸭蛋》。“‘高邮咸蛋的黄是通红的’,”她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慢慢舒展开,“‘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江澈的敲键盘声慢了下来,她继续读:“‘我们那里的孩子吃鸭蛋是很小心的,除了敲去空头,不把蛋壳碰破。蛋黄蛋白吃光了,用清水把鸭蛋壳里面洗净,晚上捉了萤火虫来,装在蛋壳里,空头的地方糊一层薄罗……’”

江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温以宁的声音很软,带着点江南口音的糯,把高邮的夏天读得活灵活现。他刚才因为bug而起的烦躁,像被温水泡开的茶包,慢慢沉了下去。他看着她垂着的眼睫,忽然发现她读散文时,手指会轻轻敲着桌面,节奏和自己敲代码的频率很像——原来有人能用声音,编织出比代码更温柔的逻辑。

日子像被风吹动的倒计时牌,数字一天天减少,从“14”变成“10”,再变成“7”。互助小组的节奏越来越默契,像咬合精准的齿轮。

苏清沅给陆知珩讲题时,会提前在草稿纸上画好受力分析图,用不同颜色标出力的方向;陆知珩帮她整理笔记时,会在历史事件旁画小漫画——比如把王安石画成举着“变法”牌子的卡通人,逗得苏清沅每次复习都忍不住笑。有天晚自习,苏清沅发现自己的物理练习册里夹着颗大白兔奶糖,糖纸背面写着“洛伦兹力其实很简单,就像你给我讲题时,我总忍不住看你”,她捏着那颗糖,首到手心沁出糖渍。

夏沫逼林翊刷题时,会给他准备冰镇可乐,瓶盖总是提前拧松;林翊带夏沫看篮球赛时,会特意选有漂亮晚霞的傍晚,指着天边的云彩说“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抛物线”。一次模考后,夏沫的数学丢了两分,趴在桌上闷闷不乐,林翊突然从桌洞里掏出个篮球,在走廊里拍了两下:“走,投十个三分,进一个就等于捡回一分,保证你把丢的分都赚回来。”那天傍晚,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夏沫投进第八个三分时,林翊突然喊:“你看,你笑起来比晚霞好看多了。”

江澈给温以宁的时间轴加了新功能,能按“温以宁容易记错的事件”筛选;温以宁给江澈读散文时,会特意挑短一点的篇目,怕耽误他写代码。有次江澈的程序终于调试成功,温以宁笑着说“比我背会十个时间点还开心”,他忽然从包里掏出本笔记本:“我把你读的散文都记下来了,不会的字查了字典。”笔记本上的字迹很工整,在《昆明的雨》那页,他画了朵小小的缅桂花,旁边写着“和温以宁身上的香味一样”。

考前最后一天,教室后排的风扇转得很慢,把栀子花的香味搅得昏昏沉沉。苏清沅把整理好的物理错题集递给陆知珩,封面上贴了张便利贴:“考试时别慌,就像我给你讲题时一样。”陆知珩回给她一本文科笔记,最后一页画着个举着满分牌子的小人,旁边写着“苏清沅的文科和她的物理一样厉害”。

夏沫把最后一套数学卷塞进林翊的书包,卷子里夹着张纸条:“解析几何别忘了参数方程,就像你说的,找对辅助线就赢了。”林翊从操场回来,手里攥着颗篮球,塞给她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我攒的球星卡,考试时摸一摸,保准手感爆棚。”夏沫打开盒子,看见最上面那张是23号球员的三分绝杀图,旁边用铅笔写着“像你解题时的最后一步,漂亮”。

图书馆闭馆前,江澈把时间轴程序拷进U盘,递给温以宁:“里面加了考前提醒,按F1就能看见。”温以宁把散文选送给了他,扉页上写着:“代码累了就看看,里面有夏天。”江澈接过书时,手指碰到她的指尖,像电流轻轻窜过——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程序里,藏了个只有他知道的彩蛋:输入“温以宁”三个字,时间轴会变成漫天星光。

走出考场那天,阳光亮得晃眼。陆知珩举着物理成绩单冲过来,上面的“82”红得耀眼:“苏清沅,我及格了!还超了二十分!”苏清沅笑着举起自己的历史卷子,90分的成绩旁边,老师写着“笔记条理清晰,逻辑满分”。

夏沫刚走出教学楼,就被林翊拽着往操场跑。“你看!”他指着篮球架,“我刚才投了十个三分,中了九个!”夏沫掏出手机,亮出数学成绩单:“148,就差两分满分。”林翊突然抱起篮球,往篮筐投了个空心球:“看见没?我们都赢了。”

江澈在图书馆门口等温以宁,手里拿着她送的散文选。“历史考得怎么样?”他问。温以宁晃了晃手机里的成绩截图:“95分!你的时间轴太好用了。”江澈忽然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那个时间轴程序,输入“温以宁”——漫天星光在屏幕上炸开时,他听见她说:“江澈,你的代码里,藏着比星光还亮的东西。”

六月的风又卷着栀子花的香吹来,这次没撞在倒计时牌上,而是撞在三个并肩走着的背影上。苏清沅的铃铛银饰和陆知珩的银链一起响,夏沫抱着篮球的手被林翊拉着,江澈的散文选里,夹着温以宁刚摘的缅桂花。

原来最好的互助,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就像物理题需要受力分析,也需要有人画辅助线;就像解析几何需要参数方程,也需要有人提醒“别慌”;就像历史时间轴需要代码逻辑,也需要有人读一段温柔的散文。

他们在彼此的世界里,既是解题的钥匙,也是歇脚的岸。而这个夏天,比成绩单更珍贵的,是那些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是篮球撞在地面的节奏,是键盘声与读书声交织的黄昏——是他们一起,把期末考前的焦虑,酿成了带着甜香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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